第十二章 探丸郎

“这很重要吗？”长孙斯远不动声色。

长孙斯远眼色不易觉察地一冷，手指在袖中慢慢握紧，道：“你也真放心，将大胤少帝托付给回纥明教的教王？万一他对小梵做了什么，如何是好？”

公子舒夜蹙眉，手却放开了：“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颐馨长公主一震，也沉吟不语，许久道：“那么，今夜麻烦你去照顾他，如何？”

“探丸郎，便是这样被你一个个卖到屠刀底下的吧？”公子舒夜的手慢慢握紧了墨魂剑，若是武林中人在侧，便能惊觉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气——然而，一介书生的长孙斯远只是淡淡，毫不动容：“苗疆回来的马车上，我已和你深谈过，你也该看过侯爷留给你的书简，知道了全盘计划——而在生死存亡的一刻，你却依然要疑我？”

一直不动声色的长孙斯远猛然一震，抬起头，看着树梢上坐着的白衣祭司。龙血珠已经如约交付给了风涯，以便让他消除伤痛，可全力与山中老人一战——此刻，这个人又已经恢复了睥睨天下的力量吧？在他眼底下，世上所有事都无所遁形了吗？

“现在形势严峻，少不得回纥与明教相助，暂时答应也罢。”颐馨长公主显然有些不悦，“不然，大胤就算不亡于回纥铁蹄下，迟早也会被鼎剑侯谋夺！”

庭中金叶飘转而下，有几片落到了木傀儡身上。长孙斯远抬手拂了拂，忽地听见头顶有人淡淡道：“你手中的东西，有点意思。”

“你宁可亡于外虏，也要先平了内患？”长孙斯远霍然回头低声问，眉宇间有怒意。

一语未毕，长孙斯远转身离去，毫不介意背对着那个手握墨魂剑的修罗场杀手。

“明日便是生死之变，我今夜若不回去，公子舒夜那边定然起疑。”长孙斯远摇头。

长孙斯远微微一怔，神色不动：“那自然。我给宫里那边的情报，也是相当。”

颐馨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拉住了他的袖子：“很危险！如果被公子舒夜发现了你是这边的卧底，你、你就……还是不要回去了，和我们一起留在紫宸宫吧！有教王坐镇，那里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嗯。”公子舒夜淡淡应了一声，忽地道，“你从宫中打探来的事，也真不少。”

颐馨长公主总算将旖旎心思收了回来，正色：“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等鼎剑侯党羽彻底清除，四海安定，自然可以派兵再将割让的十二州夺回。”

“到了最后，自然见分晓。”长孙斯远点点头，镇定自若，“莫忘了，侯爷临难之时，曾将全盘危局托付于我——你是不信侯爷的眼力？还是不信自己的控制力？”

长孙斯远冷冷一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了头去，问：“小梵呢？”

“自然。天下二分，胜负未定。犹如韩信，助汉则汉兴，助楚则楚霸；”公子舒夜喃喃，声音里却第一次有了难以定夺的犹豫，眼神陡然凝聚，“若自立为王，则三分天下！”

见他不欲和自己多争辩，颐馨长公主也是松了口气，然而满腹的柔情登时化成了冰冷，只倦倦道：“在紫宸宫里，和教王在一起——也是奇怪，他夜里总是哭闹不休，教王一来他就乖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他还是一样赖着你，想让你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