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雁行十二倦

他拂袖而起，吩咐：“立刻找人来，替我修书一封，送往鼎剑阁严累阁主座下！”

严灵儿退了一步，横剑格挡，手却是丝毫不缓地抽出那把剑。

“没问题。”魔宫少主再度微笑起来，轻轻击掌，“好好地把严姑娘送下山去，备好马匹银两，让她回鼎剑阁！”

紫衣少女气急，挣扎着站起，抬手就够了兵器架上悬的长剑，方才拿到手里，拔出一半，只见巨石上青衣少年一掠而下，身形诡异不可方物，转瞬已逼到咫尺。

“是！”有手下上前，将严灵儿带了下去。

“要不要再换一把剑？”一旁的高大巨石上，青衣少年脸色冷峭，手中长剑尚未出鞘，只是俯视着一边因为力竭而不住喘息的少女，冷笑，“嚷着要跟我比试，却连剑都拔不出来，岂不是丢了你严家的脸？”

不料阁主千金居然有这样的烈性，魔宫少主倒是一怔，来不及阻拦，手中清光一闪，他终于出剑——只是一掠，那剑身便齐齐贴着剑柄被切断，严灵儿倒是手快，光秃秃的剑柄一下子就摁到了心口上。

“慢着。”在两位女子刚刚转过身子的瞬间，将目光从剑上收起，魔宫的少主人嘴里忽然冷冷吐出了两个字。绝顶之上，所有刀剑铮然出鞘，如林般阻拦在面前。

“恶魔！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一向娇生惯养的严灵儿，虽然性格娇纵，却居然有着宁折不弯的脾气，不愿再被这样的作弄和羞辱，把心一横，手中断剑便往心口插了下去！

谢鸿影蓦然回头：“你想反悔？”

“少主天下无敌，横扫中原武林！”旁边观战的魔宫弟子齐齐伏地，大声祝颂。

“谢……谢姐姐！”仿佛不知道如何称呼，迟疑了一下，然而急切间这样的称呼还是从紫衣少女嘴里划落，严灵儿极力挣扎着，想脱出魔宫子弟的掌握，看着谢鸿影，“那你怎么办！我不走，我留下来！该死的，你们放了谢姐姐！”

严灵儿却浑身颤抖，伏在乱石上说不出话来，身侧横七竖八散着一地断剑。

严灵儿被拖着走下山去，脚跟上磨出了血，却不停地挣扎。然而，毫无用处。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这样的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谢鸿影孑然的身影，慢慢没入绝顶上魔宫如林的刀剑中，再也看不见。

黄山南麓，风景如画，松风如涛。

“回去和沈洵说，就当我死了，不要再顾我——他是明白人，知道该怎么做。”

“我说过你如果将红颜剑送到，我就放了严灵儿——”将自己的诺言重复了一遍，然而少年眼里却是一冷，看着面前轻纱罩脸的谢鸿影，有些诡异地微微笑了起来，“但是，我可没说会让你走……小谢姐姐。”

“哈哈哈哈……”魔宫少主扬声大笑，仿佛看着爪子下逗弄的猎物，沿路上是几日前被他灭门的黄山剑派弟子们的尸体，未曾收拾，满路血污狼藉，“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你们这些中原正派，算是什么东西！”

最后那句称呼，是极轻极轻地吐出来的，宛如低语。

然而，只听轻轻一声响，她手中的长剑又一次断在了剑鞘里。

“小玠？”因为那一个称呼而震惊，谢鸿影看着面前青衣长剑的少年，摇摇头，想极力回忆那个十年前的孩子的面目，然而，毕竟已经是太模糊了。她看到黄山上下魔宫的人马，心知目下谈任何条件都是多余，当即只是将严灵儿往路上一推，决然道：“好，那么你们就先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