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然是真的！”陆大娘指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一本正经地说，“海内十洲有数以万计的仙家聚集，仙山清远就是其中之一。仙人在山上收有缘人为徒，传授长生之法和降妖伏魔的本事，这可不是大娘乱编的。每天排在清远山下拜师的人多得和蚂蚁一样。”

不知道爹娘在那个遥远的世界过得如何，会不会天天念叨着她。她很想念爹娘，想念以前讨厌无比的香堂、神龛，还有氤氲满屋的香火气。想念肉粽子，想念牛肉羹，想念荷叶鸡……她想得口水泛滥，越发睡不着了。

胡砂“嗯”了一声，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埋头吃包子，一面问：“大娘，您上回说清远山上住着神仙，是真的吗？”

后来她莫名其妙就醒了，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茫然四顾，不知要往何处去。

“怎么？想要二师兄来教导你？真这么想？”凤仪见她脸色忽红忽青，忍不住又要来逗她，“那晚上我和师父说说，让我来指导可爱的小师妹。”

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沉睡在黑暗里，有个声音一直在与她说话，告诉她，若是想回家，便去找青灵真君。她在老爹耳濡目染的熏陶下那么多年，居然就没听过这号神仙的名头，难不成被她撞破仙身的，就是那位青灵真君？

“不……不用了！”胡砂赶紧拒绝，“大师兄……挺好，挺好！”

可是这里没有她的家。

如果要回家，就得找到青灵真君，那声音是这么说的，不管如何，她得试试看。

胡砂四处找小本本要记下这两句精要的话，突然想到什么，奇道：“那……二师兄你也要教我修行吗？”

“大娘，清远山上既然有很多仙人，那……青灵真君是不是也在那里？”

凤仪撑着下巴微微一笑：“我吗？我可不是好老师，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怎忍心折磨你？也只有靠那个不懂怜香惜玉是什么的大师兄了。”

胡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灰布做的裙子，还是陆大娘把自己的衣服裁小了给她的。她原来的衣服脱下来之后便消失了，好像从未存在过似的。

当然，日后她如何痛哭流涕，后悔为何没在今天答应二师兄的话，那就暂且不提了。

她以为自己死了，可她其实还活着，只是活在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这里有真正的仙人，有会说话的灵兽，有闻所未闻的古怪事情。

那一夜，胡砂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好。

胡砂吞着包子，怔怔望着清远山。如果，去那里的话，就能找到回家的法子了吧？

她想家，她饿了。

可……可爱？胡砂的脸皮子又发烧了，心里怦怦乱跳，忍不住拿眼偷偷去看他。

“哎，过两天我女儿要回娘家来看我，让她带你出门买几件小女孩的衣服吧，你们年纪相差不大，眼光应当差不多，大娘老了，不懂花啊粉的。”

那斑斓花哨的大袍子，那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神态，那看上去总有点不怀好意的微笑，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像登徒子啊。难道二师兄就是传说中对女人口花花没正经的流氓？

幸好遇到了热心的陆大娘，将她接回家照顾，一住就是五天。

胡砂本能地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