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平远嘴唇翕动，还想再说，但见他神色冷淡，再说下去只怕要惹恼这位脾气古怪的师叔祖，只得垂头告辞了。

话未说完，却听芳准的茶杯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原来他将盖子盖上了。平远自知失言，只得垂头不语。

还记得他脸上那奇异的笑容，像是把她恨到了骨子里，那种恨如此深沉，令人心悸。他从前看她的眼神，一直是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

“你且回去吧，将我方才说的转告给师父。”芳准淡淡说着，将袖子淡淡一拂，“送客。”

它突然提到凤仪，胡砂也无话可说。

一号丫头立即打开门，大眼睛瞪着平远，盼他快些出去，她好关门。

她将手一摊，水琉琴瞬间便从掌心钻了出来，隔空漂浮在她手掌中，神光万道，令人不敢逼视。

胡砂可以被别人的善意轻易打动，可是绝不会因为别人的恶意而畏缩。

平远是小辈弟子，一见到神器顿时心生敬畏，跪下连磕三个头，再抬头时，只见胡砂把手一晃，水琉琴又化作一道寒光，钻进了她的掌心，不见踪影。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只因他从未真正试着去了解她。

他肃然道：“不愧是师叔，弟子万分敬佩。祖师爷还有一句话让弟子转告，倘若神器已经复原，便应当将它送回乐正石山旧殿，天神之物，我等凡人与散仙没有资格亵渎。还望师叔能及早令神器归还原位，如此才是功德无量。”

小乖默默摇头，低声道：“我不想说话，二师兄走了，说话也没人理我。”

平远忍气吞声，轻道：“师叔祖，祖师爷每日都盼着您回去，您当真要滞留在外，再也不回清远么？”

胡砂惊喜交加，一把捧起它毛茸茸的脸，大叫：“你能说话了？啊啊！不对，你以前就能说话！为什么后来又不说了？小乖，你别怕，你到师父面前说两句话，就像现在一样，保准他不会再骂你了！”

芳准道：“我自会回去，因有要事缠身，归期未定。你转告师父，待杂事一了，我必然返回清远。”

小乖在后面委屈地咬住她的衣服，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好半天，突然开口道：“我……我不敢见师父，他要骂我。”声音细细软软，像个小孩儿。

可是他错了。

胡砂不由一怔：“可……可是放回去的话，青灵真君还是会从海外不断拉人过来抢夺，到时候只会害死更多无辜的人。”

他以为也可以这样轻易得到她的爱，令她苦苦痴缠。

平远正色道：“师叔此话差矣，青灵真君是有道真君，怎会觊觎神器？祖师爷交代，如今水琉琴是在师叔与师叔祖手里，并非由青灵真君执拿，抢夺一说实在荒谬。倘若不肯将神器归还，此等行为，岂不更类似抢夺……”

她知道他对自己有多么蔑视，稍稍花点小心思、小手段，就可以让她感动得不行，用几件漂亮衣服、几根簪子，甚至几只烧鸡就可以收买过去，全然交出自己的信任，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