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怕……我只怕你不够坏。”

胡砂不等他说完，袖中十八莺呼哨着齐齐飞出，闪电一般绕在他身周，刷刷几下，将他那件缁衣撕得粉碎，头顶铜冠也断开，花白的头发像下雪一样飘落在地。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软，像天上的白云，可云里却藏着雷电。

自己也毫无办法。

她慢吞吞地从怀中取出御火笛与金琵琶，捧在掌心，并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可她的心不愿。

“还不拿过来？”青灵真君双眼发亮，“快！交给老夫，之前你所做的一切，老夫再不计较。这便送你回家，与家人团聚。”

她的心，不受她的控制，在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她想笑，想快乐地与他度过这一天，像是把整整一生的热情都投注在其中那样。

他终于累了，慢慢地松开她，手却不离开，揽着她的肩膀。两人躺在冰凉的青石上，看晚霞满天。

出乎意料，青灵真君并没有事先躲起来，或者玩什么诡计。

她没有办法将心爱的人留住，只有眼睁睁地陪着他度过最后一天，眼睁睁地看着他消逝。

他站在疮痍的殿中，缁衣纤尘不染，雪白的拂尘搭在一边胳膊上，目光灼灼地望着闯进来的胡砂。

胡砂猛然抱住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消失，要怎么才能留住他？就算将他的名字在嘴里念上一千遍，一万遍，也没有用。

胡砂还是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不是因为这亲密的深吻，而是因为胸膛里那颗心。

有火焰从她脚底呼啸而出，间中还夹杂着锐利的武器破土而出。青灵真君猝不及防，险些被火烧破衣裳，鞋子更是被武器划了个大口子，露出光溜溜的脚尖来。

声音断在交缠的四唇间，胡砂紧紧攀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是要受不住倾倒下去一般，被他拦腰一抄，牢牢箍在身前。

他露出一丝怒色，厉声道：“反了！老夫一再相让，你却好大的胆子！”

“神器似是都带来了。”他说。

他的声音好轻，几乎听不见，那三个字，却像砸在她魂魄上，要深深嵌进去似的。

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对满目疮痍的逍遥殿完全不在意，像是认定了她做不出什么大事一样。

湿润的唇离开她的，渐渐游离，贴在她耳垂上，一下一下地啄着。

胡砂怒到了极致，反而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