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己的路

“来也是为她，走也是为她。你师姐……当真那么好？”她低头小声问。

他没回答，只定定看着对面的晏于非，隔了一会儿，说道：“晏公子居然也会用谎话诱人上当。我师姐呢？究竟在何处？”

杨慎没有回答她，一个纵身，人已蹲在窗台上。

宁宁敷药的动作很轻，却还是不免要刺激到伤处，他的胳膊不由一颤，宁宁立即抬手，轻声问：“疼得厉害么？”

宁宁脸色苍白，仰头看着他，却不放手：“我知道你是个铁骨男儿，自然看不上我如此卑微懦弱的女子，就连我说仰慕，你也觉得脏。但我是为你好，你就这么离开了，没有背景没有势力什么也没有，和晏门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杨慎抿了抿唇：“……所以你想用解药迫得我为你做事？”

杨慎将她推开，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会仰仗别人鼻息而活。报仇只是私事，轮不到旁人过问。”

晏于非淡道：“杨少侠不必疑心，葛姑娘虽不在我这里，但她身中奇毒，唯我有解药。你只管安心随我去拿解药便是。”

宁宁轻道：“你这一去，万一丢了命……万一过个几十年还不能雪耻，又当如何？一辈子活在悔恨里？”

杨慎一言不发将她两条胳膊抓开朝下一丢，她却不依不饶顺势钻到他面前，一头埋进他怀里，像一头瑟瑟发抖的小鹿。

晏于非的马车停在一座客栈前，刚下车，掌柜的便满头大汗迎了过来，连声道：“晏少爷！您请来的那个客人……没日没夜的闹，今儿又打伤了烧水的小陈。大家都……都快吃不消啦！”

“你别走！我……不想看到你死！”她颤声说着。

杨慎沉默着，窗帘被风吹得起伏不定，像他心里暗潮汹涌。

杨慎一动不动，冷道：“这次又是晏于非派你来色诱？”

晏门的手段他见识过，虽然不太相信舒隽也会落到他手里，但伊春毕竟中毒，舒隽又冷漠古怪，指不定真把她丢了一个人跑掉，他只得跟着宁宁走了。

杨慎定定看着窗外萧索的树木，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不会被仇恨蒙蔽眼睛，做一个行尸走肉。几年也好，几十年也好，我的仇我自己报，我的路我自己走。”

“杨公子若想见活着的师姐，便随我来一趟吧。”她这样说。

宁宁陡然退了好几步，像是不认识他一般死死盯着他看了很久。

当时他从香香斋冲出，身上已经受了伤。舒隽虽说要他去找小南瓜，但苏州城之大，没有任何记号，他也不知从何找起，正在无措的时候，却遇到了宁宁。

晏于非笑了笑，神情温和：“我也没什么见识，岂能信口说教。杨少侠心中自有丘壑，只是舍不得令师姐而已。何况将你们逼入死路的并非晏门，而是减兰山庄的规矩，你二人注定只能存活一人，但你若能继承斩春，令师姐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待你他日报了血海深仇，娶她为妻也好，金屋藏娇也好，便都是你自己的事。”

宁宁低声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说什么你都当是诱惑。我只告诉你，晏于非软禁了我老父，我不得不为他做事，并非心甘情愿。”

杨慎脸色发白，沉声道：“我不想听你说教！”

他声音冷漠：“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直接，晏于非顿了一下，低声道：“撇开晏门之事不说，我知道杨少侠身负血海深仇。男儿活于世间，自当顶天立地。纠结情爱之事忘却父母血仇，岂不让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