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晏门

同船还有几个人过水路，都问他有什么著名画师，七嘴八舌说得好不热闹。

回答得太爽快，结果对方反而变得不爽快了：“你……当真要去？”

船夫笑道：“今日运气不佳，没遇着画师出门，有时候天气好，那些擅长作画的画师们也会聚集在此作画，便宜的几文钱，贵的几两银子，诸位便能和二十四桥一同留在画上啦。”

他就有这种本事，明明对她轻薄是他的错，到头来感到愧疚的人反而是她。

伊春把眼睛睁开，叹道：“那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想尽办法来追杀我？”

可是那天他分明是打开了门，她却把他弄生气了。

那人怒道：“输给你只怪我等学艺不精！你有本事今晚便与我前去中兴帮总堂，头目在那里等着你，有没胆子和他单挑？！”

他有很多时候都显得孤僻冷漠，脸上虽然是漫不经心的笑，其实是拒绝任何人靠近他自己的世界。

“运气还真不好，遇到这些水鬼！”船夫打了个哆嗦，赶紧把船往回摇。

但在一连四天被人明挑暗袭，连吃饭睡觉上厕所这等私密时间都不得安宁之后，她终于发觉自己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一船的人都惊疑不定地探头去望，却见前面不远处同样一艘送客渔船被另几艘乌篷渔船包围住，上面的客人们哭的哭喊的喊，为一群彪形大汉拦住索要财物，不给的便丢进水里。

客栈的窗户年代久远了，没办法栓死，伊春睡觉的时候便拿椅子抵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果然又一次听见椅子被人轻轻移开的细微声响。

水路行了一段，忽听前方传来哭喊和落水之声，船夫的歌声一下停了，把船一撑，停在水当中。

“单挑之后是不是就不找我麻烦了？”

倘若是他在这里，会说什么？不过他向来雅的很，估计根本不会给她解释这个景那个景，只会抱着三弦慢慢唱歌。

“没错！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伊春默然看着越来越远的二十四桥，脚下小船在微微摇晃，不知为何令她想起与舒隽在东江湖的那段日子。

伊春翻身而起，收剑回鞘：“走吧。”

那人轻手轻脚从窗户翻进来，似是犹豫了一下，慢慢朝床边走来。

她向来不爱自找麻烦，想不通就干脆不想，回头笑吟吟地听船夫高唱扬州小调，和船里其他人一样喝彩叫好。

伊春握住铁剑，连眼睛都懒得睁了，直接用剑抵在那人喉前，低声道：“算来算去我不过拿了你们十三两银子，有点志气好不好？十三两银子还要穷追不舍？”

这是什么道理？伊春也不明白。

那人声音里带着怒气，以及输给一个小女子的怨气：“事关中兴帮体面！何止十三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