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断腕

墙上拴着一个瘦弱见骨的身体，是个女孩子，头发纠结凌乱把脸遮去大半。

眼瞅不远处有一根树枝，她一脚把石桌踢翻了，茶杯飞起来又砸碎在地上，把晏于非阻了一瞬。

火光一亮，隔壁牢房的情形顿时看了个清楚，伊春的心猛然一跳，一下从褥子上坐了起来。

就这么一瞬间，伊春就地滚过去，抓起树枝反手便刺，脖子上忽然一凉，是他用匕首抵住了。

一个食盒丢进她的牢房，那人声音很客气：“吃饭吧，葛姑娘。吃完把盒子放在门口就行。”

小叔为了征服这种人，失去自己的命。

是宁宁。

他不能走这一步，可她分明挑起了强烈的征服欲，竟是抑制不住的，要和她赌一把，要把桀骜不驯的鹰驯服成金丝雀，要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虽然她的脸扭曲不堪，但伊春还是看清了。

宁宁却很高兴，说：“没错，是我杀了他。本来他不该死的，你们俩过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而且他心里只有你一个，比狗还忠诚。怎么样，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我让那巨人把他杀掉的，一斧子差点把他劈成两半，他活着的时候对我那么居高临下的，死的时候还不是很狼狈，跪在我脚底！血一直流成……”

可是斩春剑还不知下落，此刻就杀了她，湘西一带更会混乱不堪，门主那里已经发了许多信件，指责他减兰山庄的事没办好。

伊春没说话，慢慢转过身，不再看她。

用重压的手段当然可以，全都杀了，这样就是最好的封口。

盯着伊春看了半天，她忽然笑一声，声音粗哑：“你是来替他报仇的？”

杀了她！他的理智这样警告。

送饭的部下抓起她的下巴，胡乱塞了两口白饭去她嘴里，不等她吃完又塞菜，汤汤水水撒了一地，比她吃下去的还多些。

晏于非袖子一扬，滚烫的茶壶便朝伊春脸上翻去，热水泼在她衣服上。随着热水飞过去的，还有两枚带毒的银针。

有两条铜丝穿过她的琵琶骨，将她钉在墙上，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她腰肢细软，硬生生翻倒下去，好险让过了暗器，手头却没有武器反击，忽然想到舒隽说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当武器，只要保命第一。

但这样就等于向她认输，承认晏门卑鄙无耻。

她艰难地把头扭过来，枯瘦的脸，只有那双眸子还是极亮，像暗夜星子。

伊春淡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你杀了我，只能证明你心虚，容不得真话。”

宁宁忽然一动，大约是被“葛姑娘”三个字惊住了。

晏于非感到莫名的烦躁，月光下她的影子好像和许多年前某个人重叠在一起，都是让人羡慕的直率洒脱性子，不由自主便会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