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
明珠奇道:“六爷怎么知道?”
辟邪一笑:“你六爷来这里砸过别人的场子,还险些栽在那里。”
姜放道:“今天上值路上,属下还听到一个挺有趣的传闻,都说昨晚有人亲眼看到近来刺伤武举人的那个人乃是个女子。”
辟邪身后的小子远远地忽然“哧 ”地一笑,姜放惊讶之下,才知那个小太监原来是明珠扮的,忍不住道:“我知道了,又是明珠姑娘昨晚惹祸了吧。”
辟邪忙道:“这当真是以讹传讹了。她不过瞧见了真凶,我们这便要去捉拿罪魁祸首。”
姜放急道:“主子爷不是不管这件事的吗?”
辟邪笑道:“那人指名儿要挑战京城最高的高手,无论如何还是要卖他个面子。”
“这是跟我出来散心的,”辟邪对明珠道,“你去别处走走,半个时辰后回这儿来。”
明珠知道他处事机密,微微一笑,自己四处散步。此时月色正浓,花香方淡,眼前忽现一片湛蓝的琉璃穹顶,正如海上粼光,静谧无限。明珠走近了些,才知此处佛殿相望,僧舍比肩,原是一座极宏大的寺院,稍后更有三座七层佛塔,屋檐层层高翘,直冲月华,如鸟斯革,如翚斯飞。明珠唯恐亵渎神明,不敢高攀,只远远站在围墙之上,轻颂了一句:“阿弥陀佛,了不得。”心里才刚默默许了个愿,就听远处有人高叫了一声:“不可。”顿时吓得她脸微微一烫。
“使不得,你不是他的对手!”远处院子里的呼声更是高了起来。
明珠心念急转,向院墙之内提气跃去,刚到墙上,便听有人呼痛大叫了一声。
“这样便是武举人了?叫京城最高的高手辟邪来吧。”这个人声音灿若阳光,说不出的开朗明亮,一声大笑之后,一条黑影纵身上了对面的墙上,向北而去。明珠听他报出辟邪的名字,不禁大吃一惊,顾不得院里的几个人,情急之下从院子里掠过,疾追了下去。
姜放摸不着头脑,喃喃道:“什么京城最高的高手?主子爷可别听信明珠的挑唆。”回过神再抬头看时,辟邪和明珠早已走得远了。
辟邪和明珠换过平常衣裳,按着昨晚明珠记得的路,径直来到定环路勾陈大道。这里买卖人家、穿梭行人都是穷苦市井百姓,勾陈大道两边的小巷狭窄阴暗,住户拥挤局促,小小的天井里不但要晾晒衣服,还要养鸡做饭,用过的脏水只管往小巷里一泼了事,弄得污浊不堪。明珠多少也有些洁癖,不禁皱了皱眉,抬头看见这里的房屋怕一家失火殃及全域,都将山墙修得远远高过屋脊,权作隔火墙之用,对辟邪点头道:“就是这里了,昨晚我就藏身在这种山墙之后。”
辟邪沉吟道:“这里都是住家,听那人口气是外省来的,必然现在客栈。”
明珠道:“我是在这里跟丢的,那人当时就在两条街外。”
“这就是了,”辟邪笑道,“前面倒是有间客栈,名叫‘鸿运来’。”
前面那个人身法硬朗雄健,脚程却不如明珠,到了定环路勾陈大道附近,渐渐被她赶上。明珠好奇心切,跟得近了些,忽见前面的人似乎回了回头,一惊之下忙闪到山墙之后,再抬头,却瞧不见那人的身影了。
次日午后,姜放巡视到东门的时候,看见辟邪带着个不认识的小子要出宫,上来寒暄几句之后,姜放道:“主子爷知不知道,高厚今天上了请罪折子,刑部所举的罪状一概供认不讳,称自己在户部的时候贪赃枉法,公饱私囊,赃款不计其数。今早便有人据他折子里所供,再去抄家。皇帝总算松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恼他逞强多时,让皇帝下不来台。看来这便死定了。”
辟邪问:“高厚家里安排好了?”
“好了,”姜放道,“早就将赃物安置在他家多月。”
辟邪冷笑道:“此人早年陷害我父王,如今身败名裂,也是应得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