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闵
“虽然不算大喜事,但也差不多。”成亲王笑道,“皇上大兵北进了。儿臣听着极是振奋。”
“你自然是振奋了。想想你哥哥又在吃什么苦。”太后嗔道,“吉祥的折子带过来了吗?”
“带过来了。”成亲王自怀中取出黄皮折子奉给太后。
“当是为了试探王爷。”赵师爷道,“此事于两家都是干系重大,利益无穷。王爷若不由分说将霍炎杀了,便知王爷急不可耐。对他们来说,讨价还价的余地也大了。”
“我急?”成亲王冷笑,“急的是杜桓父子吧。”
“正是的。皇上北伐,朝廷空虚,正是他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几个月他们与于大人来往频频,已露浮躁之相。王爷稳坐京师,是他们求上门来,王爷何必迁就他们?”
“说得好。”成亲王道,“今天要你写的信可发出去了吗?”
“尚未。学生觉得有待商榷,正要次日再问王爷呢。”
成亲王夜里不住思量,难以入眠,披上衣服起身,身边的侧妃迷迷糊糊也醒了,问道:“王爷哪里去?叫人进来吗?”
“不必。你睡你的。”
成亲王走到外屋,值夜的小厮已爬起身。
“请赵师爷过来说话。”成亲王道,“我在园子里等他。”
小厮们忙匆匆地去将亭子的碧纱支起来,先熏香赶尽了蚊子,才请成亲王入座。
“那就这么写,”成亲王道,“霍炎我是绝对不会杀的,要拔除皇帝的耳目,固然不错,但是皇帝的耳目何其之多,除之不尽。倘若东王心有顾忌,不敢西顾,那便请回。我这里虽京师一隅,却自有逍遥自在的好处。就算想成大事,也须和有魄力为之的英雄共襄共举。请东王来使自己看着办吧。”
“就是如此。”赵师爷拊掌大笑,“学生这就修书。”
“夜着实深了。”成亲王透过纱橱,望着朦胧的天色,“明天吧。”
因这一晚长谈,成亲王次日再没有精神骑马,命人备下轻车,睡了一路。到了上江行宫,已精神抖擞,跪拜大礼行得潇洒漂亮。
太后指着他对洪司言笑道:“看看,准是遇上高兴事了。”
“把新酿得的梅酒用冰镇一镇。”成亲王赏了座位给赵师爷,吩咐道。
这时候月儿已近圆了,辉光如水,远远地能闻蛙鸣阵阵。甜滋滋的冰酒入喉,成亲王摇着扇子,惬意地吁了口气。
“说起来还是霍炎的事。”成亲王道,“东边的人为什么盯着他不放,存心给我出难题?”
“以学生所见,”赵师爷微笑,“其意并不在霍炎。”
似乎说到了成亲王的心意上,年轻的亲王扬起面庞,“呵呵”地笑了起来:“师爷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