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扎
“你笑什么?”
辟邪道:“若你能耐得住性子,不与我争执,那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李师正要怒目来争,突在辟邪的笑容下恍然,讪讪道:“不争就不争吧。只是,”他又道,“你见了那两部屈射人就发狠,却又不知道你憋着的是哪口气……辟邪,你可是恨自己杀了阿纳吗?”
辟邪笑道:“那也是以讹传讹的奇闻,各位权当一笑,不必再放在心上。”
如此已然热闹了一日,辟邪终得空坐下写他的请罪折子,却见小顺子一个劲儿地冲旁边端坐的游云谣使眼色,不禁笑道:“这是怎么了?你还有话不敢对我说的吗?”
“那我可就说了,师傅不要骂我。”小顺子觍着脸笑,“李师可伤得重,师傅不看一眼吗?”
辟邪冷笑道:“我自有分寸,不过皮肉伤,他能伤重到哪里去?”话是这么说,仍是起身走向李师的营帐,掀开帘子便见李师赤着上身,露出皮开肉绽的后背趴在褥子上。
“你的功力确实又高了许多。”李师本已昏昏欲睡,见了他,忽咧开嘴笑了。
辟邪命全军就地下营,并派遣冯嘉为使节,前往羌胡人营中知会。不过片刻,羌胡首领便领了族中贵胄来拜,将雪白的狐皮铺满了辟邪的营帐。
羌胡首领乍见辟邪的容色,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总督大人骁勇,名贯草原。今日初见,才知道上国人物,犹如神使。”言罢俯身拜倒。
年轻的总督雍容谦和,见羌胡人要俯身吻他的靴子,忙抬手拦住,均抱腰为礼,以示交好,并回赠中原丝绸。
小顺子将从屈射人手中解救的数名孩童领来,交给羌胡首领。
辟邪道:“都是草原同宗,万请大首领将这些孩子好好安顿,抚养成人。”
辟邪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取过旁边的药膏,抹在他的伤处。
李师被他冰凉的手指冻得一激灵,道:“你心中有大慈悲,人又聪明,总有办法能少杀些人。”
“我也和你说过多次了,莫把我当成是什么好人。他们道我是救苦救难,你却是知道的,若你今天再忤逆我,必被鞭毙。”
李师道:“我懂了,游云谣告诉我说,军中不可和主将争执,今后便再不会了。”
辟邪却笑了。
羌胡首领忙道:“谨遵总督大人钧命。现这里的屈射残部肃清,终有这些孩童安居乐业的一日。”
此时附近驻扎的多个部族均已得了消息,纷纷来拜。有不少已与辟邪熟识的部族首领,携美酒肥肉,奉于营中。辟邪小小一座营帐中挤满了人,各族首领一同抽烟喝酒,论西方屈射人的动向,不刻帐中便热气滚滚,青烟笼罩,直到对座的都看不清对方的面目,这才算饶了咳嗽不住的总督,笑着熄了火,撩开帘子,放入外面的冷风来。
辟邪将众人一一送出帐外,却见各族受这支人马解救恩惠者数百人,早聚在门外,见辟邪出来,都是俯身拜倒。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辟邪命部将等逐一扶起,拉住认识的部落首领叹气道,“若每次都这般客气,奴婢不忍打扰,下次必远远宿营不叫各位知晓了。”
那些首领道:“大人荡寇,受恩泽者何止数万?我们都当总督大人为战神下界,此刻是知道大人不爱他们俯拜,因此礼数已简慢太多了。倒是大人托我们打听的事,却没有音讯。大人问的那处泉水,草原上都无人知道。有负所托,我们都愧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