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仁
院子里“嗒嗒”的脚步声,霍炎奔至门前,终于想起了礼数,在外报名。
辟邪起身亲来开门,笑道:“探花爷何必捉弄奴婢,这般客气,快请进。”
三个团团作揖,霍炎和吴十六亦是老相识了,心照不宣地见面亲热,小顺子命人添了酒菜。吴十六道:“这位殿下是不肯吃酒的,我正觉得嘴馋好没意思。探花爷来得正好,快同我狠狠吃几杯。”
吴十六闻言默默无语。辟邪安慰他道:“与匈奴人征战,从来就是这般惨烈,十六哥当年为我挡下两箭,一样浑身披血,我至今记忆犹新。”
“如今匈奴人算是大势已去,北方的人都当回来了吧?”
“别人办完了差事都打算回来的。只有季家姐姐,因景佳公主惨死,放心不下世子多兴,一定要扶柩回凉州的,她对我说:就想留在凉州,伴着多兴终老。我也应了。”
“怎么闹成这样?”
“皇帝就是急了,放声说要撤凉州的藩,公主死谏。”辟邪叹道,“倘若其时皇帝细想,实以必隆长子入质为最上策。而今公主惨死,皇帝也后悔莫及,放了多兴北归。我想公主回京,只怕早抱着赴死之志。”
辟邪道:“他亦是庸才,被杜闵诓进飓风里。”
“若无这场风,黑州还能再僵持一阵。真真是老天……”
“这是苍天要灭杜闵。”辟邪冷笑道,“我们顺应天意,岂能容他再活?”
“是。”
“杜斓的水军,我是必定要的。十六哥先把这支水军赚到手。杜斓不敢回来,他手下总有大将的家室产业在黑州,不见得要追随他漂泊海外,铲奸除逆,是上上的功劳。”
“那是位女中豪杰。”吴十六道,“季家姑娘辗转多年,最后遇上位好人。”
辟邪问道:“那日季姐姐向我告别,只来得及匆匆说上了几句话。说起开始时,她本是随侍我母亲的,之后由父王荐进宫去,就在太后身边。她说父王只是命她保护太后母子,并无其他侦查耳目之命。十六哥随我父王久远,可知道什么缘故?”
吴十六道:“其时正是上元九年对付伊次厥的时候,故宫里的事,我却不是很清楚。那时姜放在宫中,倒不妨问他。”
“也好。”辟邪蹙眉。
忽听小顺子在外,兴高采烈地道:“探花爷来了。”
“奴婢省得了。”吴十六道,“主子爷亦容禀,承运局已南下遒江,与遒江诸派聚义,已人马集结清楚,红苗那里,都准备妥当了。只要主子爷一声令下,便能成事的。”
“妙极,朝廷也罢,姜放也好,都要仰仗十六哥了。”辟邪这方粲然笑道,“十六哥奔波至此,也着实辛苦了。坐吧。”
吴十六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告座入席。
二人许久未见,谈罢公事便亲热说起去年北方大战,第一杯酒先敬祭了谢伦零,又问辟邪身上伤势。
“都已无碍的。”辟邪道,“只是冷雨天气才会觉得左臂、肋骨疼痛,腹上的伤痕也已淡了许多,小顺子也笑我终于又像个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