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别
“景优不想嫁到大理去。”
“这是干什么?”皇帝摆了摆手跨出门去,辟邪已在廊下跪候,虽然裹得严不透风,仍在微微寒战。皇帝原本想要呵斥一句,见状却也不忍出口。
“别说小孩子的话,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到了大理就是王后,就算是景佳,也比不上你。”
“景优公主到了。”如意在外推开门,景优公主脸色苍白地走入,身后带的宫女被如意一并远远拦住。
辟邪微笑得甚至有些空灵,皇帝瞬间以为那只是他的魂魄。
“皇上万福金安。”
夜凉似水,白霜满地,东大天道里一路火烛也颇显黯淡,回声的只有皇帝自己的脚步,辟邪紧跟在他身后,却仿佛不存在。皇帝深深吸了口气:“原来宫里还是可以这么安静的。”
“你脸色不好,眼圈也是红的,睡不好吗?”皇帝柔声关切道,指着凳子让她坐了。
“还是那样。”辟邪道。
“想什么呢?”
“朕看也不怎么咳了,明日乾清宫当值。”
眼前就是奉先殿,值房里还亮着灯,皇帝驻足向正殿行了礼,辟邪也毕恭毕敬地默默祝祷。
辟邪笑了笑,只是叹气。回来时小顺子已经睡了,只明珠还等着,听辟邪说完,嗔道:“六爷好不容易得闲养病,就因这个郁知秋惹祸,又要辛苦。爷好大的耐性,容得他胡闹。”
“事关重大,奴婢斗胆,请万岁爷跟着来。”辟邪站起来侧身引路。
景优公主勉强笑道:“还好。”
皇帝由吉祥伺候着穿上夹袍,疑惑道:“这是去哪儿?”
“昨儿个说的那桩亲事,你可想好了?”
“奴婢打扰万岁爷安枕,罪该万死,皇上恕罪。”辟邪道,“夜深风寒,请万岁爷多穿件衣裳。”
“是。”辟邪答应得甚快,仍落后皇帝半步,不敢比肩。
辟邪咳了一阵,冷笑道:“我如何不想杀他?是姜放劝我道,且不说郁知秋一死,几个月来在紫南门的苦心经营便化作流水;就说他是我点出来的探花,平白无故死于非命,我如何脱得了干系?唉!”辟邪叹道,“在上江时便觉他们不安分,只道回京后宫墙相隔,也没有什么。谁料他色胆包天,擅入禁帷,竟如此把持不住?”
皇帝将他往前拉了一步,触及他的胳膊,才觉稍稍安心。“你走在朕身边,这么说话太累。”
明珠怕他生气,忙劝他安置。辟邪勉强合了一会儿眼,早起赶至乾清宫等了,不刻,皇帝便从椒吉宫回来,进门便道:“辟邪留下,其他人回避。”自己坐在棋案边,在寂静中敲击着棋子思量。
“万岁爷说要静,哪个敢出口大气?”他说话的时候唇边也是静悄悄的,如此清冷的空气里也没有吐出丝毫的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