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时
吉祥道:“难不成只有两人冲阵?”
太后白天跟着人高兴,晚上由明珠和洪司言陪着在月色下乘凉,却蹙眉道:“这也是六月中了,说是均成王帐已然南下,也是该抢渡努西阿河的时机,怎么匈奴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姜放大笑:“也够了。”
皇帝回头,姜放正笑盈盈低声请安。
均成的王帐六月头上便距努西阿河渡口三百里处驻扎,与渡口的前锋之间是连绵的二十八国连营,牛马放牧如常,似乎下定了决心要将战事拖入秋季。如此一来,皇帝倒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进,出重关向前,再无官道,护卫粮草的兵力也要大大增加,粮道便几是用银子一寸寸铺起来。退,诏告天地、传谕万民的亲征便成了笑话。就算是大军压到努西阿河边,这样反攻过去,拉开阵势渡河决战,死的又是多少人?不少大将原先便不赞同皇帝亲征,此时抓住机会,力谏皇帝回銮。皇帝一时没有决断的必要,只是听着群臣的争论不动声色。
“这样是看不见的。”姜放牵过马来道,“臣请皇上登高一望。”
太后的忧虑确有道理,正是军前不断争执踌躇之处。
皇帝大悦,翻身上马,越过黑沉沉一片铁甲,只见校场之内百多人马乌黑的江水般卷成两股激流,两员大将厮杀其中,见者披靡。
“那就大大方方地去。”皇帝道,“拿着王旗,见人再亮出来。”
他换了便服出帐,吉祥笑道:“皇上是想微服私访了?这么可走不远,没有腰牌不几步便会让巡哨拦住。奴婢等人更是要请了王旗,才能走动。”
果然没行多远便被巡哨阻拦,吉祥出示王旗,等他们行完军礼,问道:“你们监军在哪座营里?”
“那便不等了。”皇帝站起来道,“姜放禀说最近京营操练极紧,朕也去看看。”
“想是在铁枪营教练枪法,这几日都热闹得很。”
“就是这个理。”太后叹道,“皇帝的銮驾还在重关,大军再往前一里就多出一里的军饷,这是个难处,但这么僵持着,难保不被人所乘,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才好。”
“这是做什么?”
“女儿也是不懂的,”明珠为难道,“但想来努西阿河天险难渡,匈奴人也要想个取巧的法子。”
“京营官兵职责在拱卫圣驾,操练也当以防守为重,这正在演练敌将冲阵呢。那两人会合,便当破阵。”
洪司言对军务一无所知,转脸看着明珠。
吉祥道:“他恐怕去了京营里。皇上大概要等一阵。”
皇帝顿时兴致高涨,带着吉祥赶去铁枪营,在营门前亮出身份,喝令不得通报。两人悄悄走入,猛听营内杀声大作,洁白的营帐之后,烟尘平地而起。皇帝紧赶几步,绕过营帐,前面兵士围得水泄不通,竟是挤不过去。
“没什么可和他们争的。”皇帝坐下来喝了口凉茶才道,“叫辟邪进来吧。”
“皇上。”
“万岁爷竟这么沉得住气。”吉祥服侍皇帝下来宽衣,口中笑着奉承,“大臣们窥不透万岁爷的心思,倒说了许多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