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时

“军中竟无大将可胜辟邪？”皇帝摇了摇头，“看来高手仍在大内。吉祥，”皇帝恶意地笑着，“你们同门师兄弟，应该差不多，你替朕与辟邪比画两下。”

辟邪笑道：“一边去。”

辟邪和吉祥都躬身领命，立时有人过来服侍吉祥佩甲，两人思量着此战该是个什么打法，慢吞吞持枪执盾走入场中。

“是气势。”黎灿道，“臣在气势上先输了。”

“太后做什么呢？”明珠问子葙道。

皇帝饶有兴趣地相问：“这话怎么说？”

这隽永悠长的爱慕相思终被摒弃，只怕段太妃在见到女儿的那瞬便了无牵挂，这心是死透了，从此绝无再见之日——明珠苦笑一声，将《绣经》锁入箱中，支开窗向外眺望，只见空荡荡的江面和两岸黄帷，浩荡的繁华之下，尽是这般萧条无趣。

“这气势之差，就犹如极北蛮夷的凶狠气焰与之中原浩然沉着之差。”

“叫过来吧。”皇帝点点头，似乎意不在此，问了黎灿几句闲话，忽而道：“你的枪法很好，朕虽然是外行，却也看得明白。不知你和辟邪，谁的枪法更高些。”

“听人说姐姐这里常收到北边的书信？”

“回禀皇上，”黎灿道，“臣自幼研习枪法，二十岁后海内未逢对手，在枪法上，可称中原无敌。”

“不敢当，”明珠施礼，“娘娘什么吩咐？”

皇帝大笑：“好个傲气逼人的将军。”

这边又是忙忙碌碌地打理太后避暑的用度物品，等六月初六启程那日的一早，普圣庵的住持老尼姑却送来了段太妃的一件包袱，说得明白是给明珠姑娘的。明珠携至船上，打开看时，才知是大理公主亲笔所书的《绣经》，其中夹注的都是父亲宋别的笔迹，想来是当年的肃海小公爷新婚甚笃，军事政务之余，只与娇妻钻研女红为乐，兴致盎然地要将肃海公府老封君的夺命针法与皇家独到的刺绣融为一体，为妻子创出无双传世的绣艺来。谁知去国离乡之后，竟以此为生二十载，当真命运弄人了。

他的话听来极得体，周遭的人都不住点头。只有辟邪和姜放知他指的是闻善和尚的疯话，姜放已忍不住出了身冷汗。

谁知小顺子的信却不断，说的都是塞外风光，草原民风，没有半句要紧的话。想必辟邪另有盘算，明珠便不再做理会。

黎灿向着辟邪点头微笑：“臣得监军指点颇多。”

他却不料小顺子大了，自己的主意不少，背着辟邪修书给明珠，替辟邪诉说了一通无端的思念之情。他又有一班朋友助他成事，竟将书信辗转递到明珠手中。明珠仔细察看信封，果见拆过的痕迹，知道书信途中除了落于太后之手，更不知由多少太监军吏验查过，看了小顺子信中的胡说八道，更是气恼。她自然不会回信，只是知会栖霞转告辟邪务必阻止小顺子私递书信。

明珠领着子葙步出船舱，慕徐姿迎面过来，悄声道：“姐姐。”

“不过……”黎灿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臣若与监军相争，臣必败。”

“那就去慈驾前伺候吧。”

“却是为何？”

“领着娘娘们看江景，挺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