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州十六郎
“我好好地养病,就是你找麻烦,不被你整死,就是万幸。”宋别一脸病痛,说话有气无力,只有双目仍似刀锋般在吴十六脸上扫过。
“我叫小顺,”那少年见她美貌,不住抢着答话,“这是我师傅,名叫辟邪,在家行六,这是我师叔康健,在家行七。”
吴十六知道他不好对付,打个哈哈道:“这是什么话,老友重逢,快屋里请。”
陶先河吃了一惊,道:“这个人我可惹不起,本来想咱们先下手为强,逼着宋明珠关门,就算他生气,念在和帮主多年的交情上,也会作罢。现在要我和他正面交锋,嘿嘿,饶了我吧。”
“是。”康健轻轻一拂袖,三柄兵刃“哆”地钉在郭十三脚前,嵌入青石足有两寸。康健笑道:“对不住,届时登门向你们吴大老板致歉。”
“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你让二十郎去说,他从前和宋别交情深厚,应能成事。”
辟邪回头对康健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快还去。”
李双实人称“二十郎”,是承运局的开山元老,在帮中德高望重,是仅次于吴十六的人物。当年随吴十六南下创业,身经百战,如今承运局沿寒江的十大分舵的舵主骨干,六成都是他手下的亲随弟子。现在听了陶先河的话,十分不情愿,又不能随便驳吴十六的面子,第二天只得悻悻出门,赶往宋别养病的郊外宅院。
“住口!你不必多说,只管做你的钦差太监,少来管我的事。”
陶先河道:“帮主说的不错,十三郎,你见过他们,现在就去盯着摸清他们的底细。”
辟邪点点头,笑道:“话不投机,何必多言?十六哥,过些日子我还来。”
郭十三平时嚣张,见了陶先河却连大声也不敢出。吴十六道:“不可如此鲁莽,这次京里下来的人就是三个年轻的宦官,听十三郎说起来,情形倒是有些相似。”
吴十六仍旧笑眯眯将他送回堂上,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不等承运局留饭,便告辞回程。吴十六对陶先河道:“这次进贡的事已成定局,看他们要的船队的数目,少说也要进贡千匹上京,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郭十三见这四个人像老相识一般,客客气气往里走,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怒道:“喂,站住!”
吴十六只道大事已定,正在局里等着他的消息,想不到不但李双实一脸铁青地回来,后面还有一个瘦如干柴的长须中年人慢吞吞从车上跟着下来,正是当年人称“金针素手”的宋别。
小顺子这辈子还没有让人称呼过少爷,不禁眉开眼笑,走到明珠面前,仔细打量,见她不过双十年华,尖尖的下颌,清秀异常,微笑时平生出一种极媚的神态,动人心旌,连他自己都发现自己神情恍惚起来,忙作了个揖:“姐姐惠赠,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吴十六抽了口冷气,忙提上鞋,笑着迎上前去。“老宋!别来无恙?”
“哦,”明珠笑道,“原来是六爷、七爷、小顺少爷。这里的绣件都是不卖的,三位远来,相赠一二,倒是不妨,里面请。”
平时管事的师爷陶先河坐在吴十六身边恨声道:“我便说你是个蠢物就是了,你不是那三个人的对手不错,难不成他们会在绣馆里待一辈子?就算那个明珠厉害,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等他们一走,这个绣馆还不是任你们要拆就拆?”
“今年上等的新丝市面上本来就少,九成已经在我们库房里了,虽说买进时价格甚高,不过等他们开始织造进贡用绢,只怕就能翻个跟斗。”
十一个人灰溜溜回到承运局,向吴十六将事情学说一遍。
“好,”吴十六笑道,“就是这个手段。撷珠绣馆那里也要快办,说不通宋明珠,不会去找她老子吗?”
郭十三见他武功高出自己数倍,只怕那个辟邪更在他之上,心下思量没有胜算,只得对手下人吼道:“还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挨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