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象亲王
“闭嘴,朕在问他!”皇帝咆哮道,“难怪会有白苗人赴死行刺,竟是如此的深仇大恨。朕还道你在救驾,原来源头是出在你这里。”
“怎么不叫太医?”如意大惊,低声道。
“皇上问的,确有此事。”辟邪道。
辟邪扶案而坐,冷汗已然透湿衣裳,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精神涣散地望了如意一眼。
“你们做的好事!”
如意在辟邪耳边轻声道:“兄弟,有道是功成身退,惜福安命;居于一隅,养生自足。咱们一介奴婢,掺和大事,也不过如此了。你没有半点私心,却架不住有人动你的脑筋,必和他多生嫌隙,没来由地伤心费神。要我说,此处不啻囹圄,就算你身子再好,熬不过一冬就干了。你要早做打算哪。”
如意“扑通”跪倒在地。连日告病的辟邪宫衣齐整地从后殿疾步出来,速望了殿中众人一眼,并肩跪在如意身边。
辟邪一笑:“哪一日不是如此,不多他一个。”
皇帝已惊得眼前发黑,扶着几案,半晌才抓起杜豫的折子,继续往下看。殿中鸦雀无声,只有皇帝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啪!”皇帝将折子摔在辟邪面前。
“什么事?”皇帝奇道。
皇帝身边积聚的阴沉反倒一扫而空,皇帝想通了什么似的,连日兴致极高,折子也看得甚快,稍歇上一口气,便叫来如意问大理的风土人情,正说笑间,见霍炎手执一本折子,神色极难看地走了进来。
霍炎奉折子在皇帝案上,道:“越海知府杜豫的折子。”
皇帝又命司礼监申饬如意之不察,罚俸一年,降为无品级的青衣内监,依旧于内书房奉笔。而辟邪危急时救驾有功,就算他现时极宠,也当嘉奖。
“杜豫?”皇帝几乎已想不起这个人来。一边听霍炎道:“杜豫原在工部当差,十三年皇上亲谕调龙门越海。”一边展开折子,看了一半,霍然跳起身来,拍案厉声喝道:“辟邪!叫辟邪!”
“你也要多防着些了。我在大理听说段秉见了马坚的尸首,极是震怒,宫内传出来消息,说他立誓要取你性命呢。”
“上万人,无分男女老幼,让你都逼得跳崖了?”皇帝的暴怒令额上的青筋迸出,“其中多都是老幼妇孺,婴儿也是不计其数?”
小顺子将他额上汗水擦净,对如意道:“刚已调息过一遍,应无大碍的。”
如意已抢着答道:“回皇上的话,这着实夸大。”
辟邪摇头道:“他还不知这毒的厉害,懵懂时不会多怪罪。若被他知道原来是这等致命,一定震怒。何必惹他。”
都罗汉的刺客虽有死勇亦有狡诈之谋,却过于不自量力,行刺天子不成,为内亲王当场击毙。皇帝对此啼笑皆非,没有对古斯琦发难的意思。群臣知道苗地平静干系重大,亦无人坚持讨罪。便释了白呼儿出来,声色俱厉地责他失察,若当真有害于天子,是如何辜负苗王重托云云。
“皇上息怒。”
如意叹道:“你也是个傻子。若他知道都罗汉的刺客是为什么来的,可还有什么平静喜乐吗?”
如意隐约觉得不妙,却不料此言一出,皇帝立即怒目而视。
辟邪笑了笑:“师哥不知道,在这里熬着,反而少想好多事,心里平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