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
辟邪心中却道一声“万幸”,也不挣扎,只盼他用尽力量早让自己解脱这煎熬的苦难。只是不过片刻,成亲王便松开了手。辟邪诧异睁目看时,见一柄长剑架在成亲王的咽喉。
陆过道:“太傅且慢,强下洪州,毕竟是皇上诏谕,也动了京营兵马,围城之后,收的都是洪州俘虏。前面三条都是和皇上过不去的罪名。仗剑夜闯行宫,也是皇上召见,也赐他佩剑御前行走,这也是条说不上的罪过。”
“王爷稍候,我和他还有一架没打呢。”雷奇峰收了剑,望着辟邪,道,“你是怎么了,是要羞辱我,所以要让这种人杀了?”
刘远道:“假作兵符——谋逆,私造兵器火炮——谋逆,于藩地掠土、杀亲王——谋逆,仗剑夜闯行宫,大不敬……”
辟邪道:“我从王爷腰带上拽下了王爷的金印,后又悄悄地还了回去,如今这金印还在王爷身上挂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说谎呢?”
皇帝一怔:“为什么?”
辟邪的话将他血肉自揭开的伤疤里一点点淘净,其下的灵魂瑟瑟发抖,不愿被拖至光天化日之下,紧紧抓住成亲王的心脏尖啸:“这又如何?”
陆过沉吟片刻,道:“皇上,以臣之见,还是秘密在外处置了即可。”
“如何?”辟邪道,“能行如此龌龊之事,若先帝在世知道了,只怕还是一句自私怯懦,不堪大统吧。”
成亲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仍强辩道:“我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也有好色妄为的时候,也有好些事都是以讹传讹。但你心中清楚得很,我待你,却是真心实意,只敬你重你……”
刘远仍想劝说,脱口而出道:“难道事关颜湛?”
“王爷还是不死心。”辟邪叹道,“王爷对奴婢究竟如何,奴婢只说一件事就够了。十二年在上江,遇雷奇峰行刺,我激战之后落入水中,随波漂到岸边。”
皇帝执着地摇了摇头:“朕心意已定,有件要紧事,必要问明。”
成亲王脸色忽变。
“都住口。”皇帝道。他异常疲惫,找到椅子坐下。
成亲王扬手一掌掴在辟邪脸上。辟邪被打得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床上。他耳中“嗡嗡”作响,半晌间犹如昏厥,竟起不得身。
“这个确实。”陆过叹道,“然而他在宫中用度,无一出格,在外也无家可抄,银两去向不明。”
成亲王已扑将上来,扼住他的咽喉。
“收受贿赂。”
刘远变色道:“陆过所言极是,还是在外早些了断得好。若入京入宫,岂不是将祸害放之枕边,一有变故,必动摇京师。”
辟邪脸上终浮现憎恶之色,道:“王爷和皇上都找见了我,王爷做了什么,皇帝做了什么?”
“不行。”皇帝道,“秘密处置可以,但必须是在宫中的,朕有话问他。”
成亲王道:“我确实没有找见你,只怕你认错了人。”
“辟邪在震北军、京营中威信太高。这次洪州相见,本想就地拿下,结果京营将士不知原委,见到辟邪都是举营欢呼。若在京中宫中公然议罪,必生是非。现京营、震北军中人都知道他游历去了,皇上若不追究,时日一长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