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胡

阿纳冲她冷笑道：“他却不是屈射人。你祈愿努西阿河与我对战的中原敌首能全身而退——看，他如你所愿就在眼前。贺里伦的天神虽对你说他就是我命中的克星，只可惜他就要在这里死了。”

照耀大地百万年的圆月也会西沉的，

慈姜笑道：“你自己的营帐给他用，又关切到这半夜三更，虽然他确实是中原人，但要说偏偏是你最忌惮的那个，我却是不信。你要我治他，你敢吗？”

因他蒲公英般的雏鹏已经羽翼丰满。

“怎么来得这么迟？”阿纳不豫。

“最后斩了戎翟人的首级，各家贵胄才没翻了天。不然也是要大闹一场的。”阿纳叹气，又向谢伦零点了点头，“先生刚到？”

堨给忙道：“阏氏就是不肯出来，我可是大大得罪了，才请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谁是那个顶替我的倒霉鬼，最后还是献了人牲吗？”辟邪微微有些气喘着笑问。

他击掌，便见慈姜缓缓走入，她身后用利刃抵着她后心的武士才收了刀，躬身退了出去。

“小九。”阿纳冲着他的面庞大声唤道。

辟邪道：“承左屠耆王的情，我却不想久留。”

“若有来世，我带你去寒州。”

阿纳竟展颜笑了：“你的病症，在这里养上一阵自然就好的。这里天南海北来的巫医都有，总有一个管事的。”

“这般水米不进地睡，可是要死的。”是阿纳在摇晃他的肩膀。辟邪勉强睁开眼睛，虽然阿纳的面容仍是模糊不清，但眼见得颜色稍和。

阿纳若有所思，仰面听了一会儿，仆人已经打起帘子待着。一进寝帐，便见辟邪斜倚在枕上，打着夹板绷带的手臂横置在前，不远处千人同颂，隆隆似雷的歌声摧折心神，他体弱之下，不耐地微微颤抖。他身边的谢伦零恭谨侧坐，并不置一词，只是静静等着阿纳落座。

“你来看看。”阿纳对慈姜道。

八月初五是成人节的最后一日，这天原本是各部各族在大会后分散回各自属地，而今大战将至，刚刚成年的少年们正在告别母亲姐妹，前往各亲王阵中，营门前是依依惜别的家人们，正在高歌。

慈姜展颜笑了，露出母狼般的白牙：“他快死了，又少个屈射人。”

因东方的太阳升起来了。

“虽不见好转，但左臂伤势未曾令病症恶化，也算是意外了。”

库勒莫在旁边来回踱步，不顾阿纳的忧心忡忡，唠叨道：“明日就要启程，王还是早些安歇。”

“如何？”阿纳问。

天顶上不见阳光，定是深夜了。阿纳揉着眉心，显然耐心耗尽，就将暴躁。帐帘一响，是堨给走了进来。

谢伦零道：“刚请过脉，还没有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