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跟张小北为结婚准备了一个月。说好了第二天上午去领证,晚上我睡得很好,早上起来坐在桌子旁吃饭。外面的太阳很好,照得一切都亮堂堂的,我趴在窗户上往大街上看,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在心里决定不去了。大概当时看到那种朝气蓬勃的景象,到处都充满着活力与希望,自己很不甘心就那么平庸地过一辈子。
我硬着头皮跑到高源家,找高源他们家老爷子。老太太正好不在家,我心里踏实多了。说实话,男人跟女人在对待个别事物上的看法有着与生俱来的差异,男人天性都比较宽容。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张小北说得没错,我骨子里充满着躁动,一刻也不能安分。
第四天,我出去了。小B动用了包括她前夫在内的一切关系来处理这件棘手的事情。我看得出来,她对我心怀愧疚,豁出去丢人了。看到她这副样子,我除了暗自后悔当初做了这样的糊涂事,竟然一点儿埋怨的情绪也没有。
我记得张小北那天捏了捏我的脸,傻笑着说,你这种女人,老这么让人不省心,不娶也罢。
我跟张小北正式好了一年多,现在想来,他的确比高源厚道。从来不像高源那样,总跟条狗似的和我打架。我的脾气一直就是这样,说一不二,还时不时爱欺负人。那时候我说一件什么事,张小北永远都微笑着点头,即使不赞同也绝不公然反对。跟张小北在一起的日子,特别的波澜不惊。没有大喜大悲,有的只是他给我的不求回报的呵护与爱,这些感情成为压在我心坎的大石头,即使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觉得沉甸甸的。
我跑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给奔奔的秘密手机打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敏感,我不敢在家里打电话,老觉得家里的电话会被人监听。
结婚是张小北提出来的。刚过完年,那天我俩在地坛逛庙会,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山楂的,一串橘子的。我刚开始说我要吃山楂的,咬了一口,太酸;我又说我要吃橘子的,张小北又把橘子的给我,吃了几口,又觉得太甜;又要吃山楂的。最后两串糖葫芦都叫我吃了。张小北给我擦了擦沾在嘴边的糖渣渣,特朴实地跟我说:“初晓,要不咱结婚吧?”
虽然老头儿这样说,但我心里却更加沉重了。我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奔奔做的什么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她是一个特殊行当的领袖,同时也是一个贩毒团伙的中流砥柱。这一点儿是无疑的,我感到很恐惧,前所未有的。
我当时愣了几秒钟,又看见一吹糖人的,我就说那你再给我买个糖人吧。张小北巴巴地跑过去买了一大把,我都给吃了。
我在市局的小屋里待了三天。三天里我回答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我跟哪个明星关系比较好,他们每一天的生活内容是怎样的,还包括拍戏的时候男女演员上床是不是全脱了衣服,接吻的镜头都是不是真的。反而对于要我交代的,关于做中间人帮小B弄毒品的案子没问多少。
老头儿又想了一会儿,说他晚上会给他学生打个电话,把整件事情跟他说一说,如果真是个误会,应该会很好解决。
那天回去之后,我们就向双方家长宣布了要结婚的事儿。第二天,张小北他们家老头儿老太太就跑我们家串门儿来了,还给我妈带了礼物。我妈受宠若惊,跟张小北他妈聊得特投机。
我连忙肯定,说奔奔手里的药肯定是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我常想,我妈那么喜欢张小北,是不是也与那时候张小北他妈给她带来那件挺好看的呢子大衣有关?我妈这人就这样,难怪当了大半辈子领导也没发财呢!
我把事情的经过本本跟老头儿叙述了一遍,老头儿听完了,沉吟了片刻,问我:“现在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得搞清楚,你的那个叫奔奔的朋友,她究竟是不是贩卖毒品的?她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种药?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是别的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她的,那么这件事情就完全是个误会;如果不是,那这可是个大案子。这个关键问题关系到这件事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