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站在门外观望良久的阎部长很能理解这些乖顺地宛若鹌鹑一般的玄门中人的心情。在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玄诚子道长时，他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他本可以获得梵伽罗一次又一次的温暖拥抱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在梵伽罗那里，他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不用承受任何折辱。他为什么要相信林念慈？为什么要那样贪心？遇见梵伽罗，他已经足够幸运，就那样远远看着他不好吗，为什么要挣脱？

但事实上，谁敢怜悯他、鄙视他、冒犯他？他是世界上最接近神灵的存在，若非天水派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污浊的俗世。

悔恨似狂潮一般席卷着白幕。他捂住眼，泪水却顺着他的指缝一滴一滴往下落，挡都挡不住。

也因此，受邀而来的玄门中人全都低着头，不敢朝坐在主位的那个人看，生怕对方觉得他们是在怜悯、鄙视或冒犯他。

还未走进大厅，阎部长就已经按照体貌特征和精神状态，把这些人的实力排好了名次。这位玄诚子道长应该是个厉害角色。

“这是一枚挡煞符，是我亲手所绘，失效之后我会再派人给你送。你的命谁都改不了，莫要做无谓的纠缠。遇上念慈，得了这条保命之法，你已经足够幸运。”玄诚子冷冰冰地勒令：“开车。”

且不论他实力如何，单这驻颜之术就令阎部长感到惊叹。不过他很快又想到，梵老师似乎也是这位的徒弟，那他与知非道长就是一辈人。这样来说的话，梵老师的驻颜术也很厉害啊！

司机立刻绕开白幕的车，缓缓驶离。

此刻的他正垂眸等待，一袭莹莹泛光的浅蓝道袍将他衬得更似天人。知非道长分明是他的徒弟，坐在他身旁却像他的爷爷，苍老得不堪入目。

管家蹲下身，捡起那枚符，强笑道：“小幕，不能改命就算了，有这种符也一样。”

更令他们感到不敢置信的是，号称玄门第一大派的天水派，竟然连俗世的据点都被一锅端了！从此以后，天水派颜面何存？整个玄门又如何在俗世立足？这真的是一个洗刷不掉的耻辱！

白幕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时，谁都不会发现他曾经哭过。他接过那张符看了看，然后随手扔进旁边的下水道里。这条命他已经不想要了，只当还给梵老师。

几百上千年以来，他们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发展壮大、建立道统、凌驾众生，即便是号称人上人的那一部分特权阶级，到了他们面前也不得不卑躬屈膝。然而近年来，只因为那些所谓的灵媒的出现，尤其是梵伽罗的横空出世，他们的生存空间竟然被压缩到了难以喘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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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白幕始终未曾伸手拿符，玄诚子便把它随意抛出车窗，又将林念慈愧疚的脸庞压入自己怀里，不许她再看这不知所谓的人。

梵伽罗已经算是容貌近乎于妖魔一般摄人的存在，而他竟也丝毫不逊，只是气质更为冰冷疏离，像天山顶上最洁净的一捧雪。他的及肩长发爬满了霜雪的颜色，脸庞却光洁细腻地看不见一丝皱纹，一双狭长漆黑的眼像是凝聚了世界上所有的神秘与莫测，几能勾魂。

知非道长因为师父未曾动用邪术而松了一口气。长生和长真握紧双拳，压抑着心底急涌的寒意。

据说这人已经活了一两百年，想象中，他应该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者，留着长长的白胡须，唯独一双眼睛亮而有神，充分展现了他的仙风道骨。但现实里，他竟年轻得令人惊叹，也俊美得令人窒息。

管家被他们的作态气得咬牙切齿、浑身发抖，白幕却勾了勾唇，扯出一抹惨笑。什么叫做得了这条保命之法已足够幸运？一张毁容的脸、一双粉碎的腿、一段苟延残喘的余生，就是这些人所谓的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