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的。”法医点头答应，迟疑片刻又喟叹道：“他真的可惜了。”

“没有，你没记错。高一泽和你从楼梯间里走出来，当时他就已经握着这张素描了，我和你一起围上去看，还发了一通脾气。我记得很清楚，错不了。”曹晓峰骨头缝里一阵一阵发凉。他们这些混娱乐圈的人本来就比普通人更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受到的惊吓自然更甚。

“梵伽罗，肖金死了。”只一句话，廖芳就抑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流星街码农”把梵伽罗大大贬低一番，然后删除了照片。

廖芳录完所有口供便走到无人的角落，拨通了一个存储许久却从来不敢拨通的电话，一道温润的男性嗓音传来，像初夏时节的一汪清泉，沁人心脾，却令她无端红了眼眶。

由于梵伽罗口碑逆转，无脑支持他的人很多，这条微博虽然引发了一定的关注，却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大家原本就不相信他是灵媒，自然很快就接受了死亡素描是作假的事实。虽然那条预示着肖金自杀的微博有些玄乎，但偶然猜中也是很有可能的。

专案组成员各自忙碌着，也各自沉默着。

“我不是神，我救不了他。”梵伽罗低缓的嗓音像是从另一个次元传来的一般，显得十分空洞：“他咬断了自己的动脉对吗？如此强烈的求死意志，谁能阻止？你能卸掉他的下颌骨，打落他全部的牙齿吗？不能的话，总有一天他还会选择同样的路。活在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会结下因果，得出业报，他们的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神。”

一位名叫“流星街码农”的网友在梵伽罗的微博主页留言：【来来来，大家看过来，我现在就戳破梵伽罗的画皮！什么灵媒，我看是狗屎还差不多！大家等会儿啊，我去弄长微博！有图有真相，保证实锤！】

“说了你就可以救他！”廖芳的嗓音带上了几丝愤怒。

“流星街码农”留下这句话就消失了，但众人的注意力却都被吸引过去，顺势点进他的微博，加了关注，等着看实锤。曹晓峰也同样如此。

“说了会怎样呢？”梵伽罗温柔无比地反问。

不过还是有些人上蹿下跳地在辱骂梵伽罗，说他借死人来炒作，手段太过龌龊，道德毫无底线。

专案组开始调查看守所的狱警和关押在肖金周围的囚犯，没有发现可疑情况，监控也表明肖金的确是自杀，案发时没有任何人靠近过他的牢房。

看完这篇长微博，受震动最大的人非曹晓峰莫属。他把平板电脑递给孙影，让对方也看一看，然后两个人便都僵住了。

“没什么可惜的，反正上了法庭他百分百会被判死刑。”庄禛的语气很冷硬，眼眸中却闪烁着不忍的光芒。

孙影颤声道：“曹哥，那张素描是我看着梵伽罗画的，那时候一泽哥还活得好好的，我没记错吧？”

眼下，“流星街码农”的长微博终于出来了，另附两张图片，一张是高一泽死亡现场的照片，一张是梵伽罗手绘的死亡素描。却原来，高一泽坠楼时，“流星街码农”正好就在现场，并拍下了一张尸体照，然后发布在微博上。过了两分钟，他意识到这张照片太过血腥，有可能会被和谐，便删掉了。

“你知道他会死，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廖芳想不明白梵伽罗的心为何如此坚硬，仿佛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容。

如今他又把这张照片放出来是想告诉大家，世界上根本没有灵媒，也没有所谓的预见死亡，梵伽罗所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因为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张“死亡素描”分明就是照着他拍摄的尸体画的，从角度到细节，无一不重叠。

“啊。”梵伽罗短促地应了一声，而这一声却毫无意义。

【大家看清楚了吧？看清楚了我就删掉了！我记得这张照片是唯一发布在网络上的高一泽死亡现场的照片，虽然我只放了两分钟，但足够某些人下载保存。我很有理由怀疑某些人是看见了这张照片才兴起了假装灵媒的念头。他临摹了我的照片，然后拿去炒作。为了翻红，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照片明明是高一泽死的时候拍的，临摹出来的素描当然也是在这之后，怎么就成了死亡预告？某些人装神弄鬼的时候也不知道抹消证据，他以为我把照片删除了就找不回来了吗？智商这么低，装什么神棍？还有，我最后问他一句，高一泽的人血馒头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