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经理已赔笑问：“言先生，古小姐，这么快就挑好戒指了？”言少梓点点头，经理就问：“不知大喜的日子是那一天，到时候一定是轰动全城，言先生可要记得，把敝店的招牌亮一亮。言古联姻，婚戒竟是敝店定制的，这真是最好的广告了。”

他何尝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心底犹如有一团火，烤的他口干舌燥，他的眼底冒着火，他的整个人都是一团火：“我们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去，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容下我们。”

洛美大出意外，不想在这里遇见了言少梓，他身边还伴着位娇小可爱的佳人，就更出人意料了。

洛美走出电梯，他的目光竟移向别处，口中问：“你怎么突然来了？”

她哭着想挣开他的手，但他死死不肯，最后，他一下子将她扯入怀中，狂乱地吻她。洛美带着一种绝望的悲痛来回应他，他手上的伤口一直淌着血，那血抚过他的头发、抚过她的脸、抚过她的唇。她哭叫道：“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电梯到了，随着叮一声响，越来越宽的视野里，却没有看到容海正。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她叫了两声“海正”，他终于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神色仓促，还顺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他反问：“那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开车在街头兜了一圈，不自觉地就将车开到了仰止广场，既然到了，索性将车泊再在了宇天的地下车场。好在她虽然久已不曾来上班，专业电梯的磁卡却依然带在身边，于是直接就从车库进了专用电梯，这部电梯是直通容海正办公室的，想必自己这样突然跑上去，是要吓他一跳的。

四姐答应了，洛美上了楼，就在放药的抽屉里找到容海正的安眠药，那瓶药才开封，还有八十多片，她倒了杯水，将那些白色的药片一片一片地吞下去，然后就静静地躺下，静静地睡着了。

他几步追上了她，叫出了一声：“洛美！”这一声完全是从灵魂最深处爆发出的呐喊，令她头晕目眩，任由泪水模糊视线。他从后面抱住了她，她的颈中立刻湿湿凉凉了一片——她以为男人是不会流泪的，她以为自己是再也不会为了这个男人流泪的，可是现在她站在那里，一任泪水狂奔，一任他的眼泪打湿她的背心。

回到家里，她还下厨做了几样点心烤上，才对佣人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要吵我。”又说，“点心烤出来晾在那里，等先生回来吃。”

他的声音呜咽着，又叫了一声：“洛美！”他的手圈过她的腰，握着她的手，一滴一滴地沁出的暖暖的液体濡湿她的手，那个香水瓶割伤了他的手，那些血流入了她的手……

他仍然一动未动。她就说：“我回去了。”

她摇着头，流着泪说：“不“，他紧紧地抓住她？：”我们走。一起走，再也不回来。“

洛美也不问多少钱，看也不看一旁店员递上的账单，签了名说：“送到我家去吧。”站起身来，任由他们又前呼后拥地送自己出去。

她拼命摇头。他抓着她：“和我一起走！我们出国去，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和你在一起！”

言少梓似乎不耐烦经理的巴结，点了个头就走了。洛美进贵宾室，早有人捧了钥匙问：“今天荣太太想看看什么呢？有一批新到的钻戒。”看洛美点点头，就立刻开了柜子拿出来给她过目。一排排闪亮的小石子儿，没来由的耀的洛美有些眼花，不知怎的她就不想在这呆下去了，随手一指，经理就赞不绝口：“荣太太，你真是有眼光。这一颗是极亮白的无暇全美，虽然只有四克拉，可是镶工不凡……”

她只是流泪摇头：“不可能的。”

“不要走。”他狂乱地低语，“我求你，不要走。”

她的鼻端已经嗅到淡淡的香水味，同时她也看见了他颈中淡粉色的唇膏印了。她伸手拭去那唇印，淡淡笑着，对他说：“告诉门内的那位小姐，应该用不落色的唇膏比较方便。”

洛美就像尊石像一样，一径流泪却纹丝不动。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我求你，不要走。”

“我路过，顺便上来。”她徐徐走近他。他靠着那扇门，纹丝未动，只说：“哦，去你办公室谈吧。”

血顺着她的手，又滴在了她的白裙上，绽开一朵一朵的雪花。她几乎是在用她的整个生命在哭泣，她似乎是想在这一刻流尽一生的眼泪，但她仍然没有动一动。她冰凉的脸贴在她的后颈中，一道一道的冰凉直滑入她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