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大
所谓长大,就是忍得了痛,受得了苦,然后,把事情解决。
“做个交易吧。”她冷冷地看着南宫说,“你我各退一步,你交出那份所谓的幸珠遗书,我闭上嘴。”
南宫说逼近了一步:“别忘了你同样有把柄在我手里。”
梁令瓒一步未退:“那就来啊,鱼死网破,怕的那个先输!”
南宫说盯着她半晌,慢慢地换了一副神情,回到南宫祭酒时的高古模样:“这是私事,何必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随我回偏殿——”
南宫说停下了脚步:“你还有胆子回来?”
“我为什么没有胆子?一个手上沾着自己师父、师妹、女儿鲜血的人,一个鼓动他人阴谋造反夺位的人,光天化日都敢站在这集贤院中,我只不过是欺君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南宫说骤然回身:“欺君便是死罪!”
“那就看谁先死!”梁令瓒目光笔直地逼向他,像一把森然出鞘的剑,锋利无匹,“除非你有法子让我开不了口,否则,刑部过堂、御前定罪,不过哪个时候,我都能把你的罪行抖个干净!”
南宫说面颊上的肉抽搐了两下,又被眼中深沉的冷光压下去:“难道你一定要鱼死网破?”
梁令瓒打断他:“进了偏殿,大人您可以在自己身上捅一刀,或者砸一下,只要一声惨叫,大家就会涌进来,然后我就成了谋害你的凶手。大人说不定还会假惺惺替我说话,所有人都敬佩大人的宽宏大量,而对于往大人身上泼脏水的我,则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太蠢,在陈玄景眼里如白纸黑字般一目了然的阴谋算计,在她看来却像是最艰奥的上古铭文。可是,现在,她懂了。
心里面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丝隐隐的难过。
原来所有的懂得,都是因为经历过。那么,什么都懂的陈玄景经历过什么呢?
“拼着我一个人的性命,替我外公和娘报仇,值了!”
南宫说审视她。他的眼睛在时光与黑暗审视过无数人,审视过他们的欲望与贪婪,决心与勇气,他可以把所有人的灵魂放在称上称一称重量。他看出了真相:“你不会。你若是想这么做,已经去大理寺告状了。你在这里等我,是因为你有求于我,因为陈玄景此时还在大牢中。”
“不愧是南宫大人。”怒火、痛楚与恶心,已经满满地堆积在心头,还要继续往上涌到喉咙口,但梁令瓒还还是强行压下,用一种洪荒蛮力,把这些让她暴怒让她疯狂让她想咬死这人的情绪按在大脑以下。
心沸如火,而大脑冷静似冰。
也许,这就是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