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上殿

陈二公子宫中谁人不知？但陈二公子被赶出家门，大家也同样知道。两名金吾卫对望一眼，心想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亲兄弟，万一真有事耽搁了他们可吃罪不起。于是道：“你等着。”然后一人进去了。

“那左边小人呢？”隔得稍远，皇帝看不太清，索性下了御座，只见左边小人身边是只小鼓，“这个是敲鼓的？”

很好，支开了一个，只剩一个人，还直着脖子望向同伴的背影。只要轻轻一下，便能就地解决。

紫宸门内，就是紫宸殿。

百官都愣了，脑子飞快转了起来，寻思南宫大人和宋大人是何时结下的梁子。

陈玄景冲到紫宸门前，刚好看见那道身影踏上玉阶。

“陛下说笑。臣没有这样的本事。这台浑天仪不是臣做的。就像南宫大人那台，也不是南宫大人做的。真正的天纵奇才另有其人，这两台都出自那人手中。”

紫宸殿的玉阶广阔高长，宛如登天之阶，她小小的身影好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皇帝允准，内侍拔高了嗓音唱喏：“宣——梁令瓒觐见——”

“好！”宋璟向皇帝躬身施礼，“恳请陛下，宣集贤院七品撰修官梁令瓒上殿！”

一条人影踏上殿外玉阶，渐行渐近，先是露出了一截发髻，然后是脸，然后是上襦，长裙，披帛随风飘扬。

南宫说微现怒容：“陛下在这里，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宋大人口口声声说造这浑仪的另有其人，敢不敢把那人叫过来，让我与他当面对质？”

迈进大殿的，是个……女人。

“真神技也！”皇帝大悦，“我本以为南宫卿家已经算是天纵奇才，没想到宋卿也有这样的好本事！”

“呛”，两道金钺挡在跟前，守门的金吾卫喝道：“五品下，非经传诏不得入内。”

宋璟话音才落，所有人都看见，左边小人抡起手中鼓捶，“咚”地一下，击在身边鼓面上，而此时宫漏滴答，刚好辰时一刻。

“我知道。”陈玄景的声音清晰稳定，除了语速极快以外，外人听不出任何异常，“我有急事找大将军陈玄礼，劳烦二位通报。”

“陛下圣明，正是。这架浑天仪每过一个时辰敲钟，每过刻击鼓。”

宋璟看着他，冷冷一哂：“从前我也和众人一样，以为你古板不知变通。而今才知道，你若是古板，这殿上有一多半的人都只能是顽石。南宫大人，苍天在上，人说话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献上来的浑仪到底是何人所作，你当真不知？”

大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想揉揉自己的眼睛。

说着，向宋璟道：“下官为人古板不知变通，不知在何处得罪过宋大人，宋大人要教训下官，下官自然受教。宋大人何必为此欺君？这可是大罪，宋大人一生劳苦，要是在这里栽了跟斗，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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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说出列，跪下：“臣无能，所造浑仪比不上宋大人所献这台，自然甘拜下风。但要说非臣所造，臣不敢领受。臣率领集贤院上下，日夜苦心造诣，这才有了这台浑仪。望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