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花烛

有情便是花烛。

心中那只兽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震碎理智，脱柙而出。

梁天年失笑：“说什么胡话。”走过去，只见桌上还放着一双崭新的棉鞋，更加讶异：“这是你做的？果然进益了，这针脚可比你当初细密了不知多少倍。”

他抱起她，走向里面。

“闲着没事，多替爹爹画一些。爹爹可以在床头贴十张，在书房贴二十张，在厨房也贴个十张，最好在我房里也贴十张，这样，娘就到处都在了。”

纱帘轻飞，烛光昏黄，一滴烛泪缓缓流下来，在烛台上汪成一片。

他想抗拒，可那只兽已经霸占了大脑，它不允许，它不允许任何人阻挡她的靠近。它狂热地想和她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好，近成一个人！

“小瓒？”梁天年看着女儿泪水盈盈的眼睛，未及说话，梁令瓒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痛哭出声。

梁令瓒终于看到了，那儿有个小小的伤疤，那是她第一次伤他的地方。

梁天年只见一点水渍落在纸上，墨迹晕开来，倒像是纸上的雅然落泪似的。

她的唇轻轻吻上去。

梁天年讶然：“这是干什么？”

那是一对红烛，上面还绘着龙凤纹样。它们只在洞房之夜燃烧，发出柔情脉脉的光辉，照亮相拥的有情人。

梁天年下了私塾，推门进来，就见一灯如豆，梁令瓒挥笔落纸，寥寥几笔便勾起一张温婉面孔。再看房中，地上、桌上，甚至墙上，到处都是雅然的画像，少说也有近百张。

何处不可洞房？

离开洛阳的前一天，梁令瓒一直泡在梁天年的书房里。

他话没说完，梁令瓒忽然停下笔。

全身血液都往那一小块肌肤涌去，小小的肌肤随不住，几乎要爆裂开来。

梁天年一张一张收拾画像，珍而重之，轻手轻脚，收拾妥了放在桌上，叹道：“你娘若在，该有多好？婆婆说腊月初三是个好日子，这些年，我也攒下了点银子，可以好好给你备下嫁妆。你有什么喜欢的？告诉我。唉，你小的那些年，我没能好好照顾你，等你大些，不是去玄都观，就是去长安，我养了一个女儿，却不曾上心过几日，将来去见你娘，你娘只怕要骂我……”

陈玄景浑身颤栗，闭上了眼睛。

梁令瓒没好意思说这是她托捧香做的，她只裁了布料，原本想亲手缝，又怕歪东倒西的针脚露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