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寻人

只是他也会想起那个并不空寂的夏天，会想起那个错入门扉一脸惊慌的千金小姐，也会想起那个整日里胡作非为不知长进的梁令瓒……他在庭中站住脚，脸上微有怅然之意，“梁令瓒啊……唉，你看，那两口大缸有什么不同？”

源重华一愣：“是我得到的消息，自然该由我禀报。此乃金吾卫当值殿将分所当为啊。”

庭中立着两口大缸，积着大半缸水，不过天气寒冷，水已经结成冰，隐隐可见冰中有干枯的枝叶，大约是残荷。

“三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贬吗？”陈玄景摇摇头，笑，“你会来洛阳，不是因为刚好在那日当值，而是因为，你是那个向武惠妃报丧的人啊。”

“左边这口要新些。怎么？”

“访故而已。”陈玄景道，“去年夏天和诸位一聚，玄景时常记在心上，只是诸位的景况都还好，梁令瓒梁兄却不知在哪里？”

“人心其实很简单，只要知道它想要什么，害怕什么，就知道怎么掌控它了。”

“原来是找他。”不空吐出一口气，“离开宋家后，一行大师是带着他在这儿住了一阵，后面，便回山上去了，你要找他，往玄都观去看看吧。”

源重华顿住，郁闷半晌，端起坛子，咕咚咕咚灌酒：“他妈的，人心里这些弯弯绕绕，真是麻烦！”

陈玄景长施一礼：“多谢师兄指点。”

“说起来真是能气死人，他妈的夏王是自己病死的，关老子什么事？就因为老子那一晚当值！呸！姓武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令瓒干的好事。据说这两口缸立在寺中已经几十年了，但去年梁令瓒一来，要做什么‘瑞轮蓂荚’，砸缸引水，惹得住持大怒。一行大师却是一句也没说他。这大约就是上辈子的缘法，不知为何，一行大师就是对他那样偏爱。”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武惠妃？”

他的身段颀长，一揖下来人风中劲竹，分外好看，不空又轻轻叹了口气，想问他为何不喜欢宋小姐，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是尘世外的人，不能管尘世中的事。

“夏王身边的管事太监告诉我的啊！”

世外之人，便注定空寂。

“我问你，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