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画师
春水大娘携了她的手进去:“你且别慌。你知不知道,天上居最近添了个观画选美人的新花样,一来赏画,二来赏美人,既风雅又趣致,来客如云。其他楼子里也想照搬这套。只是美人固然都是美人,画出来的画,却要么是画技不佳,画不出美人真正动人心处,又或是过分美化,客人先看画再看人,不免失望。看来看去,只有天上居的画,无一幅不美,且是本人身上出挑的那种美,即便本人姿色稍弱,画中也能画出美人最美的那一面,姑娘们有意往那一面去靠拢,竟是越来越美,所以呀!”春水大娘嫣然一笑,“梁画师你可是要名满京城了哦!替你定价二百两黄金,那是怕你累着,还不快去做点好吃的,谢谢你大娘我。”
刘学录和闵学录不同,闵学录喜欢叫叫喳喳,再大的脾气吼一顿也就完了,刘学录却是轻易不动怒,一瞪眼便很是吓人。梁令瓒只得依言,把刘学录送到巷门口,看着刘学录走远了才回来。
梁令瓒后面又去了几次天上居学乐,每次都被拉着作画,所得也很是不菲。但她从来没当那是什么画资,只当是小姐姐们的送的礼物,这么一想,还是吓着了:“这么贵,谁来呀?”
刘学录把眼一瞪:“有这功夫,不如去把书温熟。你从算学馆升太学馆,以为是容易的?”
“傻小瓒,有些东西,越是贵,越有人来。”
春水大娘道:“我是哪家的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家姑娘若是想求画,就把银子添上十倍再来吧。要不然,像我一样,把银子换成金子,也使得。”
丫环道:“我家姑娘打听过了才敢来的,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
她身后的老妈妈手中捧着一只锦匣,揭开来,码着齐齐整整的金锭,一只只圆圆滚滚,金光灿灿。
梁令瓒当惯了穷鬼,丝毫不晓得“矜持”二字怎么写,正要满面笑容接过,有人轻轻一咳,淡淡道:“二百两银子就想求画,这位姑娘是不是搞错了行情?”春水大娘自夜色中走来,裹着狐裘,十二万分的艳色都裹在倦色里。
那丫环一看,脸色都变了,回到马车上,不一会儿,下来向梁令瓒行了个礼告辞,随着马车走了。
“那我送您去朋友家——”
梁令瓒对此将信将疑。这么多钱已经够买一所上好的宅院了,拿来买一幅画,疯了吗?
入云楼是平康坊有数的青楼,比起天上居也不遑多让。托盘上是白花花的银子二百两,在元宵佳节不断升空的烟花中闪过一阵又一阵的光芒。
梁令瓒眼睁睁看着二百两银子飞走,肉疼:“大娘你何苦捉弄我?”
梁令瓒把门打开,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低垂的帘帷挡住了视线,却挡不住怡人的香风。叩门的丫环相貌十分俏丽,轻盈盈向梁令瓒行了个礼:“公子万安。我家姑娘久闻梁公子丹青之术妙绝天下,一直无缘相见,今日特来拜会,恳请公子赐画。”说着,捧出一只托盘,“一点心意,以为公子润笔之资,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闪闪发光的金子固然好,但那是春水大娘进货的本钱,跟她并没有半枚铜子的关系呀。
刚回来,便有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外问:“此处可是梁画师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