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画师

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热闹的大厅，厅上四壁悬着美人图，一幅幅别具妍态，画上没有落款，客人们纷纷猜测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捧香全程如同梦游，不停问：“这宅子真是你的吗小瓒？”

“是梁令瓒。”陈玄景轻声道，他想起身，起身去告诉那些人，他们所夸赞的人怎样一个横空出世的天才，他们所欣赏的笔触只是那人随手涂摸，那人几笔画成的小人儿也像是能从纸上舞蹈起来……他想告诉他们，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梁令瓒，梁令瓒，梁令瓒。

梁令瓒原本还请了春水大娘和李司业，但李司业早已回洛阳国子监，春水大娘在两地绣坊间来回，前两天刚离开长安。

可是身体里的酒太多了，多过了血，他一晃，险险跌倒，苍伯扶住他，他靠在苍伯身上笑了，“苍伯，他们好蠢啊，他们不知道，他叫梁令瓒……”

“若是能进率性堂，可有望前三甲？”

梁令瓒答不上来。

“这个就不要想了。别的不说，单是你与南宫季友两个就稳占前二，还剩一个人，怎么轮也轮不到梁令瓒。”刘学录道，“他能学到这一步，已经是日夜苦读才得来的奇迹，不要再苛求了。”

“不可能……”源重叶满脸困惑，“这是玄景母亲最喜欢的宅子，玄景小时候常来住的，别说一千两，一千万两他也不会卖啊……小瓒你到底给他灌了多少迷魂汤？”

陈玄景颔首，谢过刘学录。

梁家的第一批客人是宋其明、源重叶和捧香。

可要真为这个，源重叶岂不早就是坐拥豪宅的人生大赢家？

苍伯准备好马车送刘学录回家，马车上备着上好的补品与药材，刘学录回头望向那雅间的位置，喟然一叹：“我一直以为像他这样出身的人，所谓贤名只不过是众人奉承，现今才知道，这般尽善事而不显名，实是古之真君子者也。”

如果说有什么把柄的话，那一定就是陈玄景温文尔雅底下喜怒无常的真面目了。

这话苍伯回来后打着手势说给陈玄景，陈玄景桌上已经空了几个酒壶。他斟出最后一杯，慢慢送入口中，轻轻笑道：“真君子？呵呵。他错了，我是这世上最大的伪君子。”

宋其明则压低声音问：“小瓒，你老实说，陈玄景到底有多少把柄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