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豪赌
即使到了这种针锋相对的时刻,她也没办法要对手去死,即使对手当中有她最恨的人。
那原本就是他要走的路不是吗?
泪水几乎要涌上眼眶,她用尽在世上修行所得的全部定力,死死压住它。
陈玄景只是陈玄景。陈二公子,却拥有整个陈家作为后盾。陈家,那可是个庞然大物,而他也要化身成为这只庞然大物一部分,令其更加庞大。
芭蕉可以砍了再长,心可以碎了再重生吗?
“你要如何用性命担保?莫非要撞死在大殿不成?”
——宛如印在他心口上的样子。
陈玄景凉凉的声音落进耳内,梁令瓒的头仿佛变得有千斤重,光是抬起它,便要耗光全身的力气。
“梁令瓒印”,四个字,清晰分明。
陈玄景与南宫说并肩而立,与她壁垒分明。
他离开陈家后,人们便很少这么称呼他了,现在他回到了陈家,又重新成为了陈二公子。
可即便重生,又有什么用?
陈二公子……梁令瓒那迟钝的大脑顿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陈玄景啊。
他站在她的面前,修长身段,淡漠神情,他只是这样淡淡地瞧着她,就够叫她的心再碎一次。
“大人收了封帖子出去了,好像是陈二公子有请。”说话的人不免又想到了第二大消息,那就是“新晋女官梁令瓒滚地哀求陈二公子依然不能讨陈二公子欢心”,于是连忙打了个哈哈,赶紧找了个借口中走开。
擦完笔架擦砚台,擦完砚台擦印盒,印盒里面的玉质印章发着温润的光,小猴子捧着的桃儿几乎晶莹剔透,擦拭的时候,印章不小心盖在了手心上。
“若一死能证明《大衍历》的清白,臣愿意。”梁令瓒望向御座上的皇帝,一字一字道,“臣请陛下以一月为限,臣与瞿昙大人各自观测天象,看看两部历法哪一部所得更准确。《大衍历》若输了,臣以死谢罪;《九执历》若输了……”
她整理着桌上的物什,其实人们已经把少监大人的文房书案整理得妥妥当当,纤尘不染。她还是一样一样拿起来擦拭,动作轻缓,因为力气全用来对抗胸中那颗痛楚的心。
她说不出那句话。
这个人仿佛是她的一道药剂,只是提到他,灵魂便清醒过来,那些痛楚也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