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他吗?
两人再忆起梁令瓒最后离开时的异样,梁天年翻出那双被珍藏的柜中的棉鞋,从鞋垫里摸出了一封书信。
一念及此,便摇头。
大唐再一次出了女官的消息传到了洛阳,开始梁天年听说这女官姓梁名令瓒时,还安慰自己是同名。梁婆婆却知道不对,因为人家都说这女官管的是天上的事,那不正是一行大师教小瓒的东西吗?
“你以为我不想?”梁天年叹了口气,“可昨天一到这儿,就看到你躺在马车上的样子,我真是……唉……”
梁令瓒一个劲窝在梁婆婆怀里,一口一口吃着婆婆喂过来的粥。
原本想狠狠责罚这不听话的女儿一顿,然而看见唯一的女儿脸色惨白如死,顿时什么怒气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婆婆万岁!
梁令瓒这才想起来:“谁的马车送我回来的?”
梁令瓒呆住了。她想过无数遍,爹爹会如何伤心,如何愤怒,如何难过,唯独没有想过,爹能如此心平气和。
婆婆端着碗出去,带上房门,室内只剩下一对父女。梁令瓒十分忐忑,正琢磨着怎样开口能让爹爹不那么生气,梁天年却在一阵静默之后开口道:“从前的事,做已做了,再多说也无益。现在你已经是朝廷命官,身上担着责任,我也不能就这样拖着你一走了之。但你现在应该知道观天之事有多少风险,太史局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待完结了眼下的事情,你即刻递上辞呈,随我回洛阳。”
她的眼眶忍不住发酸:“爹,你……不生我的气?”
在婆婆心里,梁令瓒大约永远是那个才送到她手里的八岁小女孩。
“生,怎么不生?”梁天年没好气,“我来的时候,只恨不得拿藤条抽你个七八十下,又恨不得抽自己。若是我没把那些书带回洛阳,也许你根本不会对天文生出兴趣,就再没有后面的事了。”
“是,咱们是要带小瓒回家,可也得等小瓒身子养好才能上路啊,看这小脸白的,这手腕细的……”婆婆满眼疼惜,满眼骄傲,“我早说女子不比男子差,男子做得的,女子也一样做得。你教了那么些个学生,哪一个有我们小瓒这样厉害?再说她现在又没事,你也就先别急着教训人了。”
“不知道,车夫说是别人雇他送的,大约是哪个好心的路人吧。”
梁天年与婆婆婆顿时只觉天旋地转,立马赶来京城。
宫门口,能有什么路人,既认得她,又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书信里把上山学艺、归来入洛阳国子监、考入长安国子监、转入太学、升入集贤院等事写得清清楚楚,又将南宫说的阴谋交代明白,最后写道她要去为师父讨还公道,为外公和母亲报仇,此去长安恐怕不能再回来,盼爹爹照顾好婆婆,勿以她这个不孝女为念。
等梁令瓒吃完,梁婆婆收了碗,又瞪梁天年一眼:“悠着些,别吓着她。才吃了些东西,一经吓,小心积食。”
人生就是这样,每一个微小的选择,都决定了后面重大的方向。
梁婆婆瞪眼:“等她吃完再说。”
梁令瓒想哭:“爹你打我吧,我……我一直骗着您瞒着您,您打我一顿,我心里还好受些……”
梁天年叹气:“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