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瞿昙悉达与南宫说在宫中都经营了多年。左偏殿就不用说了，本来就是瞿昙悉达从太史局带出来的，右偏殿则自路正全以降，全以南宫说马首是瞻。

她轻轻掀起一角帐幔，只见厅上有不少下人，难怪路上没遇见，原本都在这里。梁天年与闵长泽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闵学录睚眦欲裂：“大师兄，枉我一直相信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梁令瓒很快就知道那丝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由南宫说亲自挑选过来的人，能有什么好货色？她也懒得去使唤他们，他们倒是一脸殷勤，一会儿帮着做这个，一会儿帮着做那个，可惜其结果不是打翻了仪器，就是用墨泼了记录，片刻也没有安宁。

南宫说毕竟有官身，捕快不能擅闯，严安之把人安插在前后门待命，自己翻过墙潜入院内，忽听得落地声响，梁令瓒也从墙头爬了下来，严安之低声道：“你跟来做什么？！里面不安全！”

姿势摆得极好，言语又极堂皇，换作几年前的梁令瓒恐怕要感激涕零，而这会儿她连翻白眼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正因为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她才要来救人的！但这时也没功夫细说，梁令瓒道：“往这边走，我上回逃的时候逃了道暗门。”

然后向众人交代：“梁少监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你们好好跟着梁大人，定然有你们的好处。”

栽倒之前，脑中最后的念头是：“不能晕，还有测算没做完……”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南宫说，一个字也没有。

可天文观测费时费力费工，她总算再能耐也长不出三头六臂，且一个人再怎么硬撑也有极限，接连熬了几个晨昏后，刚踏出宫门，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梁令瓒的脸色猛然变了。

梁令瓒的耳边总算清静下来。

南宫府不单是门庭冷落，一路上根本没见着几个人，曾经那些三大五粗的护院都不见了。两人一个身手利落，一个身形敏捷，一路潜行至长厅，谁也没有惊动。

南宫说还特意带了十来个人过来，先向她道：“陛下命我等在一个月内给出结果，若是一个月后梁大人一份像样的观测结果也拿不出，给陛下知道了，岂不是说我们做前辈的欺负后进？再者让梁大人单打独斗，我们也胜之不武。”

看来暗门做得太过巧妙，南宫父子一直没有发现，梁令瓒悄无声息地将暗门卸下，正要钻进去，忽听里面南宫说的声音道：“就是这里了，你们看，这些东西都还在，都是梁令瓒曾经用过的，现在给你们接着用，再好不过。”

正殿中有一多半也倒向了两人，剩下一小半，或许和这两人没什么交情，却要卖陈玄景几分面子。再剩下的一小撮只想明哲保身，置身事外。真动上手，梁令瓒才发现自己孤立无援，偌大的集贤院，竟没有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

梁令瓒心里格登一沉。

“快！给我把马车卸了！”她急命。

这三条菜花蛇行将冬眠，全体懒洋洋地，盘在当门口一动不动，每有人来，只是微微一抬头，但已足够把那帮文绉绉的院士们吓得屁滚尿流，哇哇退散。

老吴连忙带着人照办，还来不及给马搭上鞍子，梁令瓒已经翻身上去，一抖缰绳，狂奔而去。

梁令瓒忍无可忍，第二天带了三条菜花蛇去上值。

她直奔长安县衙，找到严安之，严安之二话不说，立即召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