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软的
梁令瓒捏着点心,一时忘了吃。
顿了顿,他接着问:“若你能成为国子监生徒,想不想去长安?”
“瑞轮蓂荚?”陈玄景视线一震,“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可畏,做得如何了?”
“去长安干嘛?”
“做瑞轮蓂荚。”
“长安国子监非洛阳国子监可比,你只看长安国子监有祭酒坐镇,而洛阳国子监只有司业管束便知道了。”陈玄景道,“你师父眼下在集贤院奉旨编修《大衍历》,编制历法最是费力费时,少说也得五六年,你先入长安国子监太学,然后由太学升集贤院,虽说有点难,但你的脑瓜不算坏,也不是没有希望。”
陈玄景回想起每次见梁令瓒,梁令瓒都是衣衫敝旧,不由问:“你家中很穷?”
“呃,我不能入学,因为我……没钱交束脩。所以只能当仆役,偷听。”
“嗯,很穷,很穷很穷。”
“不能什么?”
爹爹当夫子的束脩勉强够温饱,婆婆操持家务,还要种些菜蔬,捧香也会补贴一些家用,她自从当了仆役,每月也能拿点钱回家……虽说不难于一份束修,但,穷是真穷啊!
“学算法做什么?”
梁令瓒呆住,怔怔道:“你是说,我进了集贤院,就……可以和师父一起编历法?”
“我……想学算法。”
陈玄景微微笑,没有说话。他微笑不语的模样,像极了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
“梁兄,你为什么要来国子监?”
“因为我不能……”梁令瓒猛然刹住嘴,险些给点心噎着。
陈玄景是出口之后才发现这话无礼。如果是在长安,不,如果是跟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问出“你家中很穷”这等失礼之言。但在梁令瓒这里,不知不觉就没了顾忌,原想补救,可看梁令瓒答得痛快干脆,一点儿也没有被冒犯或被刺伤的反应,一口一个吃着点心,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过冬储食的小松鼠。
“崔子皓不是说你有荐书?为什么还要当仆役?”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
“还是不行啊,跟着听,进展太慢,李司业一日最多讲两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