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师

浓绿的叶子，淡黄的衣衫。

那一夜他没有去观星，静坐在小院的厢房内，等待着黑暗的退散，旭日的东升。天亮不久之后，他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隔着密密重重的树叶，站在三层楼上的人隐约可以看见那道小小的身影。

他等的人来了。

就像花儿吸引着蝴蝶，就像蜜糖吸引着蜜蜂，梁令瓒身不由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仪图前蹲着了。

元太立刻道：“师父您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了风寒弟子这就给您去拿药！”

是的，它是一只盏灯笼，上面有提杆，下面有流苏，可是，可是，中间的圆球并没有点蜡烛，它以柳枝做成，三重环象俨然可以转动，中间的玉衡同样可以调整方位，除了做工略显粗糙外，没人能否认这是一只浑仪！

可当大相刚刚迈出脚步，师父忽然咳了一声。

一行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自从出家之后，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能这样急速地跳动。他小心地拨弄着这小小的浑仪，想象着那双小手是如何才能将它从一幅平面图样变成立体的实物，他什么也没有教，可那双小手的主人却奇迹般地懂得了每一道环相扣的位置，分毫不差。

大相和元太站在他的身后，天人交战是不是该故计重施一次，溜下去提醒下面的人小瓒已经上当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一行没有急着起身。门外传来风吹动树叶的声响，还有一个清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念念有辞：“星枢在这里……不对不对，那是角亢，那么，是这里……咦不对不对……”

不对，一定是别人画的，这座道观，有人认得这个东西！有人看过那本书！

一会儿又哼起了小调，显然是到了得意处。

那那那是仪图活了？

一行在门内微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如此频繁过。

这就是……天份！

这是听风楼，玄都观最高的一幢楼，建作三层，可以将整座道观尽收眼底。一行凭栏而立，风拂过袍袖，微微飘飞。

一行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头顶的星辰刚刚露脸，每一颗都像露水般闪烁，晶莹异常。天地万物很早之前在他眼里就已经古井不波，此时此刻一切却像是活了过来，星辰们俯视着他，无声地告诉他，这有涯之生，有了另一种可能。

风吹来树木扶摇，那淡黄人影却是动也没动。

一个，极有天份的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