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师
她知道这些书里说的是天上的事,那个图形可以让人看清天空,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可以看?
先藏起来,等大家忘了这件事,就没关系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背后传来温和的声音,梁令瓒回过身,抬起头,就看见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那袭淡灰色的僧袍上,那笑容就像此刻的阳光,清浅,温和,温暖。
烧了,就什么都没了。
“这是你做的吗?”他提着那盏灯笼问。
不,不能烧。它们好不容易逃过了她家的灶膛,不能又进了这里的灶膛。
梁令瓒挂在树上,忍不住拧了自己一把,哇,好痛,不是梦!
然后,他提着那盏“灯笼”走了出去。
浑仪清晰地印在泥地里,昨晚才下过雨,泥土湿润极了,浑仪却清晰无比,好像是刚刚画上去的。
梨树下,小小的身子正蹲在地上,以大地为纸,以树枝为笔,正在画一幅仪图。仍旧是第一天一行为他画下的那一幅,不过画出来的已经是从不同角度望过去的样子。连实物都做得出来,如此分解的图形已经不足以让一行惊讶了。
她琢磨过、尝试过、幻想过的另一半图形,真真实实、如假包换地出现在面前,每一道线条都和另一半完美地吻和。她从来没见过它完整的样子,但看到它的第一眼,她就能确定,这就是它完整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高人!”梁令瓒扔了树枝,一蹦而起,满面欢喜,“你也喜欢画图是吗?!你也喜欢看星星是吗?!”
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灶里的火变成一堆灰烬,手里仍然牢牢捏着那几张纸,毅然地站了起来。
“是的。”一行微笑,“我喜欢整片天空。”
火光映着女孩子小小的面庞,在那双眼睛里面跳跃,令那双眼睛看上去亮极了。
“我也是!”梁令瓒兴奋地大叫,狠不得跳上两跳。
小孩子画得很认真,秋日的朝阳清浅温暖,泛着淡淡的黄,照得鬒角的茸毛好像变成了金色。
这样东西很眼熟,正是她那天画的浑仪,不过,不是半副,而是整副。
小小的脸庞,因认真而抿着嘴,眼睛大而明亮。
事情如她所愿,道观很快就平静下来,平静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终于耐不住寂寞,在一个午后溜进道观。小院里,梨子已经摘光了,宽大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清朗的阳光下,四下里一片安静。她抱着树干蹭蹭蹭往上爬,爬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地上有样东西。
“贞观七年,李淳风奉旨造成浑仪,表里三重,下据准基,状如十字,末树鳌足,以张四表,上列二十八宿、十日、十二辰,内以玄枢为轴,连结玉衡游筒而贯约规矩,玉衡在玄枢之间而南北游,仰以观天之辰宿,下以识器之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