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写信
他又捡起一个,那一个写的是:“陈兄,对不起,将你伤成这样,全是我无心之失……”
看来李成杰对太学号舍有所误会,算学馆虽说也是一人一间房,但房间大小连这间一半都不到。
大约是想到不管有心无心,伤人总是事实,所以又团了。
门内幽暗,眼睛适应光线后,只见进门先是书房,有书案、琴架、棋枰,中间隔着一道屏风,后面才是寝房。
陈玄景向来浅眠,被吵醒之后心知是睡不着了,长夜漫漫,无所事事,把两张皱纸慢慢抻平了,和第三张并排放在一起,端详。
陈玄景怒,忽地指上一下刺痛,原来恼怒之下,指尖被刀尖划破,血珠沁出来。
原来人有什么不想面对的东西时,就会想这样深深吸口气,然后把它吐出去,就好像连同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东西一起吐出去了一样。
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轮回之说,可此时此刻,真忍不住怀疑他和梁令瓒是不是八字不合,一遇上她,轻则诸事不顺,重则有血光之灾。
就在吸这口气的时候,她猛然明白了一个事实——陈玄景压根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她而已。
皱着眉毛站了片刻,他弯腰捡起来地上的纸团。
这一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梁令瓒心肝都提起来了。
信是写得乱七八糟,字倒是清秀挺拔,纤秾合度。
甲字七号房前,梁令瓒悄悄拔下发簪,从门缝里一点一点把门拴拨开,“嗒”地一下后,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推开了。
很不坏。
国子监里卯时起亥时息,太学号舍也不例外,梁令瓒趁黑摸进来时,到处一片漆黑,只有天上淡淡的星光。
梁令瓒深吸一口气,用力甩了甩头,把那可恐的画面甩出脑海。
展开来,只见上面写道:“陈兄,对不起,我搬石头原是为了砸门,因为我以为你在里面晕倒了……”
那一幕又闯回了脑海……石头的去势好像被无限放慢,陈玄景腰往后折开了最要害的位置,然后,额头上上的血冲下面颊,半边脸上一片鲜红……
陈玄景拿着纸,一时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心里面只想,这么蠢的事也能做,不但做了还能写出来,也算是勇气可嘉。
梁令瓒轻手轻脚转过屏风,就见淡淡星光照进窗子,陈玄景在床上安稳合目而睡,额头上缠着白色纱布,额角位置渗出一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