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谢礼

这个躬躹得端端正正，一如之前他朝她行的那一次。

她轻轻走过去，还没到近前，陈玄景就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看到了她手里的学籍文书，脸上的神情一松：“拿到了？”

“陈玄景！”她大叫一声，扑到了他的身上，“我做到了！我竟然做到了！我是头三名！我是头三名！哈哈，不用再等一年了，我可以进集贤院啦！”

“嗯。”梁令瓒点头，“宋大人很好说话的。”

喜悦清晰地从心脏流向血脉，抵达身体每一个地方。

陈玄景失笑：“整个大唐，怕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这么说。”顿了顿，问道，“你怎么拿回来的？宋大人可有怪罪你？神情有没有不悦？他会先提走你的学籍文书，着实是抬举看重你，如今你来拿回，可是拂了他好大的面子。过几日我替你安排一场席面，请宋大人过来，你好好赔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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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司丞瞪着她，不知是在遗憾再也罚不了她，还是怀疑她这样怎么考的第二名，半晌，道：“什么集贤院？想也不要想，宋璟宋大人已经把你的学籍提到吏部去了。”

走出吏部衙门，就见阶下一株海棠结满了密密的花苞，正卯足了劲头预备怒放，海棠后，陈玄景一身青衿，背身而立，正在等她。

周司丞一声大喝传来，把梁令瓒吓得一僵，赶紧撒手。

梁令瓒站住了脚步。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焕发出最最明亮最最温暖的神采，梁令瓒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脑子里那些纷乱的迷雾、心里面那些不确定的犹疑，都像雾气一样在阳光下消散了。

他一路说，一路走，回头才发现，原本并肩走在自己身边的梁令瓒落后几步，没跟上来。

这样的人若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得到呢？

她站在三月的阳光里，枝条在她身边抽芽，花朵在她身边吐蕊，燕子在她身边飞来飞去筑巢，她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恭恭敬敬弯下腰，向他躹了个躬。

他不觉得震惊，也不觉得意外。他见识过她付出的时间，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他见识过她的决心，不论多难都一往无前；他见识过她的努力，再忙再累她都能一点一点啃下那些毫不感兴趣的东西。

“放肆！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站得这么直，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但上届头名、本届垫底的陈玄景同学却毫无不忿，他笑吟吟地抱着她。不少率性堂生徒发誓，同窗六载，从来没有见到陈二公子笑得如此开心过。

看着他，就觉得很暖，很安心，打从心眼儿里亮堂。

可想而知，这话会招来多少仇恨。不说别人，宋其明就很想一脚把她踹飞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