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蓂荚
瞿昙悉达没理会她,把她拎在手里左看右看,“瘦得跟猴崽子似的,一行到底看上你什么?”
人的寿数有限,学识却无涯。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个合适的传人,确实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
“不敢,不敢,我这是不敢打扰您和师父说话。”
再想想太史局里,每年也有太学里出来的生徒,可是那些世家子弟,钻研阴阳天文历法,所为不过是左右朝中权势,光大门楣,哪有人能如此心无旁婺?
这天,她正要开溜,却被瞿昙悉达拎住,瞿昙悉达道:“一见我来就跑!怎么滴,做贼去呀?”
头顶的太阳渐渐斜下去两分,从一行房中出来的瞿昙悉达又是无功而返,不由长吁短叹,考虑是不是要让金吾卫直接绑了一行就走。
瞿昙悉达抱臂站在树荫下,正值酷暑,阳光盛烈,庭中的两个人却像是感觉不到,良久之后,梁令瓒扔下树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行抚了抚她的头发,露出了笑容。
瞿昙悉达放下梁令瓒,梁令瓒一落地,一溜烟跑了。
瞿昙悉达很早就认识一行了,但从来没有在一行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让他去吧。”一行道,“他很忙。”
瞿昙悉达唤来两名金吾卫,让他们弄只大缸来,补种上莲花。
梁令瓒还不知道太史令及金吾卫代表着什么,皇帝什么的更加像是另一个世界般遥远的东西,每当瞿昙悉达来找师父作长谈,她就一溜小跑出房门。
一行合什:“多谢。”
一行的笑容悠远旷达,永远带着超越了尘世一切的慈悲之意,但这个笑容,却是温暖而慈爱,充满人情味。
“恬不知耻。”
一行他……很喜欢这个孩子啊。
“我聪明呀!”梁令瓒道。
这孩子有一双非常、非常透澈的眼睛,还有一双非常、非常灵活的手,能画出传神的画作,能造出精巧的机械,这一点尤其令瞿昙悉达注意,大多数观天者沉迷书本与天象,却只能依靠陈旧的仪器。天文的进步离不天仪器的更新换代,懂天象的机械师万里难求,不想眼前却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