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1 第九十五章

莫霜话音落定，拍了拍手，殿外候着的北秦护卫走进来，将她小心扶到软椅上后就欲抬着她朝外走，却被莫霜打了个手势停下来。

世上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多，韩烨却知道，帝梓元是其中一个。当年一夕间帝家满门尽殁，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的感觉。

“太子殿下，莫霜告退了。”

莫霜神情一怔，殿内众人低着头，大气都没敢喘，连韩烨也抬首朝帝梓元看去，见她微肃的脸，别过头，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梓元，温朔他是……”韩烨突然开口，瞳色深沉，道，“是啊，温朔和我也算有缘。”

帝梓元一双眼乌黑清亮，缓缓道：“听闻公主武艺超强，飒爽不羁，北秦的儿郎莫不心仪。我原以为公主必不是那深闺妇人，喜行那拈酸吃醋之事。两次得见公主，实在……见面不如闻名。”

他看着帝梓元，话到嘴边忍了下来。烬言的身份不能说出口，父皇能容忍有梓元的帝家，但绝不可能容忍烬言还活着，若父皇知道真相，靖安侯府和他们姐弟处境堪忧。

莫霜挑眉，“哦？侯君听说过我？”

没想到莫霜摆摆手道：“你当她真是为了我的话才动怒，她是因为我害得太子受伤才会如此。我原本以为那靖安侯君是铁石心肠，对大靖太子全不在意，所以才激了激她，没想到……这两人倒是有趣得紧。”

韩烨前几年在西北，身上落了不少伤，他循着帝梓元的手垂眼，瞥见伤口，来不及为刚才的胡思乱想尴尬，神情一变，漫不经心地去扯衣袍，“在西北待了几年，身上哪能不落个伤。”

殿外，肖恒实在气不过，嗡声道：“殿下，那帝梓元欺人太甚……”

帝梓元皱眉，“你去西北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这伤至少落了七八年，那时候你在京城里养着，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说完，手一挥，让北秦的侍卫抬起她出了内殿。

帝梓元把韩烨的衣袍拉上来，目光在划过他身上的各种剑伤刀伤的时候凝了凝，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内殿内一时有些安静，帝梓元抬眼，望着莫霜，突然开口，“莫霜公主，我在晋南时听过公主的名声。”

“以后多惜着命，这世上什么都能挽回，只有这个不成。”

她回转头，望向帝梓元，笑了笑道：“今日是我邀了殿下一同去密林捕猎，殿下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侯君雅量，莫错怪了殿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淡淡的怅然。

韩烨胸口处有一道极深的刀痕，以帝梓元的眼力，一眼就瞧出这刀伤应是穿胸而过，至少休养了几月才见好。

“靖安侯君！”莫霜身旁的侍卫统领肖恒面色一变，就要反驳几句，却被莫霜拉住，她深深看了帝梓元一眼，半晌，摇摇头，笑了起来，“侯君果非常人，是莫霜小家子气了，肖恒，回别苑。”

见韩烨敛眉不语，她想了想，有几分明了，“我在晋南的时候听说你曾经被细作绑架出宫，禁卫军几日后才在京郊的破庙寻到了你，可是那次受的伤？”

以帝梓元的性子，这话已是极重，但偏偏从她口中说出，却别有一番坦荡之感。

韩烨颔首，帝梓元微有感慨，“你和温朔也算是有缘分了，苑琴说是温朔碰巧救了受伤的你，才会被你带回东宫。若当初不出这事，他恐怕一世都是个乞儿，难得有如今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