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1 第十九章

天公不作美，京都连续下了一月大雨，就连安宁长公主逛青楼包花魁这样的壮举亦在连绵的大雨里被京城百姓遗忘了。

“我在边疆听闻了你的事，你不仅有帅才，也有治世之能，皇兄不会糟蹋你的才能，让你入东宫做一个不得干政的侧妃。”

任府，苑书淋着雨跑进书阁，拖着一地水渍，苑琴端了杯热茶给她，“毛毛躁躁的，城西那里如何了？”

“哦？为什么？”任安乐不置可否，声音懒懒。

赵福见嘉宁帝一人絮絮叨叨，上前添了热茶，劝道：“陛下，公主威仪不凡，配给哪家公子都是低就了，您不用担心。”

安宁神色复杂，望着任安乐远走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嘉宁帝轻哼：“那是自然，能娶朕的女儿是他们天大的荣光。”他顿了顿，沉声开口：“太子也出了东宫？”

说完，一仰头，壶中之酒尽饮，她站起身，墨黑的衣袍及地，垂眼看向尚带怅然的皇家公主：“安宁，往事已矣，我不是帝梓元，也全不了你追忆往昔的故梦。公主，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不如放下。”

赵福点头：“听侍卫回禀是太子殿下亲自吩咐把公主送回宫的。”

九皇子乃姜妃独子，左相唯一的外孙，这对父女怕是看中了西北的军权吧，说得冠冕堂皇，安宁暗哼，眉眼里尽是不以为然。

她这一生只有两个人的恩惠无法尽还，一个是自小照拂她的太子兄长，一个是……十年前被关进泰山的帝梓元。

“父皇，那我何时可以回西北？”

此后，虽只短短一年相处时间，却是帝梓元教会了她何为天助自助者。

“不慌。”嘉宁帝抿了口茶，重新翻开奏折，慢悠悠道，“等你选中驸马大婚，为朕生几个小外孙后，随便你滚多远。”

长久的静默，任安乐轻笑，道：“安宁，你凭何如此笃定，连一半江山换来的承诺都不能信守，何谈一道数十年前留下的遗旨？太子将来是云夏之主，怎会真的为帝梓元做到如斯地步。世间不可为且难做的，我任安乐偏要试一试。”

嘉宁帝眯眼，声音里有抹意外：“都十年了，难道还真有人能让他转了心思不成？这个任安乐，若用得好，倒是朕的一把利器。”

“还有……帝梓元。”安宁的声音透彻清冷，笃定万分，“不仅仅因为这桩婚事是太祖定下的，皇兄他不会把太子妃的位置给天下间任何一位女子，哪怕是……他将来有了所爱之人。”

赵福心底一凛，未答，安静立于嘉宁帝身后，瞧着隐在烛火下帝王幽暗的面容，缓缓垂下了眼。

“安宁，你想说的好像不止于此。”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小的身子一步步走过冰雪遮尽的深宫小径，站在姜妃面前，扶起自己，眼底毫无惧色。

这回轮到安宁堵着一口气出不来了，她愤愤瞪了嘉宁帝半晌，胡乱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大踏步出了上书阁。

“姜妃娘娘，安宁乃大靖长公主，太后可罚，陛下可罚，皇后可罚，你……不能罚。”

“哎。”待安宁脚步声渐不可闻，嘉宁帝才叹了口气，“安宁小时候乖巧得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副脾性。沙场无眼，难道还要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再说她都十八了，即便贵为公主，也总是要嫁人的。”

怎么能放下？她母妃早亡，彼时太子年幼，师父远在泰山，虽被接回宫中，却无人照拂，吃了不少暗亏。她至今犹记得那个瓷娃娃一般的帝家幼女站在冰天雪地里，披着雪白的小裘，昂着下巴对罚她下跪的姜妃义正词严地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