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书

“还有魍魉！”蚩尤说，“魍魉会有办法救你的！”

“是是，”风伯感激地看着这个唯一来送行的人，“我们英雄好汉，向来不赖妇孺的债。”

“我只是来救你一个人啊，对我，”魑魅笑，“你不是人，你是一个木头一样的呆子。”

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中，四周没有了她温柔的声音，只剩下看客的哄笑。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蚩尤没时间注意魑魅凄凉却温柔的笑容，他咬牙切齿地叫骂，“轩辕黄帝那个死王八，居然派大鸿埋伏在士兵里，真他妈的阴险！”

“少君你还小，不明白的。”阿萝掩着嘴，无声地笑了。

“呆子，”魑魅用尽力气，从蚩尤怀里挣脱出来，用一双颤抖的手扶住了蚩尤的脸，“趁我的妖瘴还没有全灭，赶快逃走吧。走得远远的，黄帝肯定是要你们死，你们别想从黄河边再回来。”

他用尽一切力气奔跑，他想像一条狂龙那样飞上天空，带着魑魅远远逃离那迫近的阳罡，但他不能。他在这个城市里总是奔跑，后面有人向他投掷烂柿子或者菜刀，他从不真的害怕，因为他觉得在这城里总有他逃跑的路。而现在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这城市的道路如一张蜘蛛网，被网住的虫子无论往哪里跑，都会被黏住。

“来看来看，这就是质子，一个个长得都很猪头，也看不出尊贵来嘿。”

“呆子，别犯傻。这次运气不好，刑天又不在。”魑魅在他怀里笑了一下，不再是平时那些妩媚诱惑的笑，这时她蒙着血的脸上异常宁静端雅，像个大家闺秀，心思纤细，满怀愁绪。

周围的哄笑声益发地大了。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蚩尤大吼，“你才是呆子，为什么要来救我们？”

“你不要念着刑天了，其实他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心肝的。他对好多女人都说一样的话。”看着阿萝落寂的神色，蚩尤心里悄悄一动。他觉得无以报答这个美貌寡妇的善意，于是决心再出卖刑天一次。

“我们不是正在逃跑么？你少说话，不要烦我！”蚩尤不耐烦地抓紧魑魅的胳膊。

“不要紧的，”阿萝说，“至少看见少君你的时候，我还有一点看见刑天的感觉。”

“带一个死去的妖精，最后被大鸿抓住，有什么意思？”魑魅用手指沾着她自己的血点了点蚩尤的鼻子，在上面印了一个红点，看着，笑笑，“上一次公主帮我挡住了大鸿的阳罡，她是个人类，对阳罡不怕的，可即便那样我还是很久都恢复不了妖气。现在阳罡直接进了我身体里，死是早晚的事情啊。”

“就是没有还钱的本事罢了……”雨师小声说。

风伯想说你念着兄弟的马子也不要在兄弟的面前说出来啊，可是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伸腿踹了雨师一脚。

“我不是来救你们，对人类，我没那么善良的。”魑魅说。

他低头看着地面，“其实我们这种男人也很认真的……”

“那为什么还要来？”蚩尤不明白，他一边不要命地狂奔，一边扯下衣襟去擦魑魅身上的血。可魑魅身上的血越擦越多。

“我一直都搞不懂这世上有些男人就那么好骗到女人，”雨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有些男人就一直得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