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狠狠甩甩头,将刀山搬去前面,看着爹爹满面笑容地与天善大哥上场子,锣鼓声震天,他们用肉身贴上刀刃,毫不见红,练的是硬功夫。
看着看着,她又开始发呆,神思总是飘向那个雾气弥漫的池边。她将一个痛不欲生的神活活抛弃在那里,她是不是过分了一些?回到曼陀罗之后,爹爹居然没有骂她,也没再提姐姐沙茶曼的事情,沉默得让她很不习惯。
“抱怨什么?你不是说今天暂时不提这事吗?喝酒就要快活,不然喝什么啊。”
白虎哑然一笑,抚着额头,半晌都没再说话。澄砂轻手轻脚地铺好床,见他那样,以为已经睡着了,便替他盖上被子,顺便把他手里那个攥得死紧的酒杯抽出来丢去一旁。
冷不防胳膊突然被他捉住,把她吓了一跳,“你没睡吗?吓死我……了……”
后面的话语结结巴巴,澄砂惊骇地瞪着那突然凑近的脸,唇上一凉,鼻息间顿时充满他身上独有的淡雅香味,混合着某种神秘的草药香,让她的脑子“嗡”的一声全乱了。
白虎撑起身体,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轻道:“澄砂,我很有些喜欢你呢。”
觥筹交错,新酒再添一杯。杯中酒空,但愿一醉不醒。朱雀,你安心地去,欠你的,我总有一天还你。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白虎,白虎……你不能再喝了……如果要睡,就好好躺下来!我去叫胃宿。”
澄砂见他渐渐不胜酒力,杯中的酒小半喝下去,倒有大半是泼了出来,整个人几乎要瘫在榻上似的。她不由有些着急,站起来便要去叫胃宿过来照顾他。
“别……”
白虎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很轻,却不容她拒绝。
澄砂怔怔地望入他那双诡异迷离的琉璃眼中,一时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渐渐地,月光黯然下去,几滴雨丝滑入窗内,天边乌云旋转着好似要砸下来,凉风萧瑟。
澄砂忽地惊起,本能地将窗户关上,然后将他推开,一句话也没说,飞快地躺在床下,拉高被子盖住脑袋。屋内静谧,只闻雨声打窗,澄砂只觉心跳越来越强烈,似要从胸口蹦出去一样。
北方,曼陀罗城——
“曼陀罗,快把刀山搬过来啊!天善都快上场了,你在发什么呆?!死丫头!”
一声暴吼炸回她的神思,她急忙答应一声,转身跑去库房搬那沉重的刀山。怎么回事?自从回到曼陀罗城之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常常说着话就会走神,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心里空空的。这是为什么?
“今夜我不想让其他人来打扰……你陪我说话便好……莫非你也醉了想睡?”
澄砂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这酒我早就喝惯了,想我醉?你醉个十次我也不会倒的!你要是想睡觉,就给我躺好!别乱动了,小心跌下来。”
白虎伸手去摸她,却摸个空,“澄砂?你去哪里?”
澄砂从一旁的大箱子里抱出两床厚被褥,一边在地上铺一边道:“铺床啊!我的床给你占了,我总要找个地方睡觉吧!”
“你……要睡了啊?没话想与我说吗?我原想你会有很多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