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边的奎宿惊骇异常，急忙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又要给他换衣服又要替他看伤口，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在口中没命地叫着：“白虎大人！”

“不要不要！快说啊……”

她淡淡说完，转身就走。在冰城的最深处，最中心的一块巨冰里，藏着他剩下的半个魂魄，前代麝香王那个老鬼，分明狡猾之极，竟将他的魂魄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凭他如何去想，也想不到兜了那么大个圈子，最后还是要回到这个让他讨厌的地方。

“忘了吧，一点都不好听的名字……”

“别伤心了，你们几个，我会一一仔细品尝的。等我取回了阳之魂魄，悲伤也好，恐惧也好，喜悦也好……你们的一切都会是我的，留在我身体里，我替你们保存。”

……

“呵呵……那就两辈子，三辈子……”

话音一落，只觉全身都仿佛给一只巨大的手握了住，半点都无法抵抗，一点一点被拖进深处，无法动弹的双脚在冰雪上划出无数挣扎的痕迹。然而不只他，所有的人都给这样强行拖着，非嫣再也无法抱住曼陀罗，惊呼一声只得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她落在地上，一头红发艳艳如火，在冰雪上勾勒出妩媚的轮廓。

“你疯了……对了！快告诉我你的名字啊！你到现在都不说是什么意思啊？”

镇明竭力阻止自己往前走的欲望，回头厉声吼着，情急之色再也无法掩饰。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这里？她本该是自由自在的风，却被他自私地留了下来，徒生如此变故，岂是他所期望的？

“啊……不说也罢……有什么好说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绝望，还是因为寒冷，身体的最深处开始无意识地颤抖，渐渐发展到手脚，最后连嘴唇也开始抖动。

印星城——

朱雀只觉整个人都给那无情的话语砸碎了，揉烂了，然后化成一点一点的灰烬，风一吹全部散了开来，冰冷冰冷的。脸上时而冷，时而热，竟是他的泪不停涌出来，被冻成冰之后再被新泪融化。

白虎面无表情地坐在碎裂开的窥镜前，鲜血从头顶流了下来，将他的衣裳染红，滴在地上，轻微作响。

她轻轻笑了起来，一点张狂，一点鄙夷，更多的是嘲讽，渐渐笑得放肆，眉眼如丝，口中喷出的雾气团团缭绕在周身，越发显得身体纤细如柳，仿佛用冰雪细细雕刻出的一般。

“非嫣，快！赶快出去！”

“你赖皮！方才在冰城不是要告诉我了吗？快说啊！”

她脚下加快了步伐，跟着她的宠物蝙蝠疾步往深处走了去。身体分明已经能感觉到另一半魂魄的力量，如同磁石一般吸引着她，几乎是本能地，她闭上眼睛感叹了一声。此刻安静到诡异，所有人都感觉到似乎有某种力量从冰城深处溢了出来，一浪一浪地，将他们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跟着往深处走了去。

“喔……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你也忘了吧，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

地下冰城，承载了他暗星的生与死两次命运，是他的耻辱，绝对不能再容它存在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