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顿了顿，又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叫清瓷是吧？很好的身体，虽然是个女人，不过似乎一点也没有排斥的反应。虽然我从没用过女人的身体，这一次我却很满意。这个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魂魄的意识了，留恋也好怀念也好，都免了吧，以后须得尊称我为暗星大人或者湮离大人，倘若再叫错，丢了小命不要后悔。”

朱雀暴怒的声音又炸了开来，伴随着那种不顾一切气势的，是他猛然冲向清瓷的身影，纵使浑身浴血，他还是坚决地拼了老命地拦住了她。

奎宿答应了一声，却犹豫着没有出去。白虎大人……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啊，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我叫你给我站住！你没听见吗？”

“快出去。”

可恨他竟然完全不能反抗那种绝对的强劲，此刻身上不只有方才暗星给他的新伤，还有镇明那些符印的旧伤，他连动弹一下都已经是不能够。白虎，难道一切都会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吗？他不怕死，他只是怕死得如此不甘，连一句话都没能和那个人说上……

“没有，他什么都没说，他甚至还叫我将剩下的几个杂碎收拾了，填补我百年来的饥饿。怎么？你在哭？可怜的孩子……他根本就没把你们当一回事，你们不过是卖命而且碍眼的钉子罢了，用完了就可以处理掉，难道还放在那里留着讨厌吗？”

“你不用忙了，奎宿……”不过是窥术被散魂的力量破坏，反弹回来而已。

清瓷瞥了他一眼，忽然微微笑了一下，带着一种淡淡的嘲讽，刺在他眼睛里，又是一种痛。

白虎缓缓抬手，将脸上的血擦去，双眼如冰，直直地看着窥镜里已经成了废墟的地下冰城渐渐被火焰吞噬。

他的眼泪顺着沾满鲜血的脸流了下来，卑微却绝望地看着她，眼底还有着零星的一点希望，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白虎，白虎……他最信赖的同伴，他最尊敬的领袖，他当真要将他弃若敝屣？还是……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信仰和崇拜？

他淡淡地吩咐着，奎宿再也不敢多留，立即消失在房内。

玄武怔怔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竟是想痛吼一声，再过去将那霸占清瓷身体的暗星揪出来打个粉碎方能消心头之恨！凭它是什么暗星，居然占了清瓷的身体！要他如何忍耐？！

白虎怔怔地看着窗外，脸上渐渐变湿，两行泪水缓缓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裳。他也不去擦，任它们流着。眼前似乎浮现出他们在长廊月下把酒言欢的场景，朱雀永远用信赖的眼神看着他，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毫不怀疑地相信。

说完，她转身就走，那只巨大的蝙蝠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显然极为开心的模样。

“白虎，大业交给我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打一个天下出来，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最后，还是失败了吗？阳之魂魄，没能到手……

他喘息着，低声地，艰难地问道：“他真的没交代你……朱雀，我在这里啊……”

是他失算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坏在朱雀那个莽人的手上。是他没能真正看透朱雀的为人，原本以为他不至如此激烈，原来他对自己果真是那般……

“白虎……白虎他……什么都没和你交代吗？”

他慢慢站了起来，走向窗边，没有表情地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半晌，他轻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