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可曾真的爱过
这个女人,早就不是当初陪着他悲春伤秋,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他困在自己狭隘的情爱中滞步不前,她却已经在一片尸山血海中,磨出了铜皮铁骨。
如今他只能站在繁华的虚影之中,看着她浴血为征,成为他不可企及的模样。
楚怀安被人说了二十多年的纨绔,生平第一回觉得这个词真他妈窝囊至极,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苏梨就算再能忍,这个时候也是忍不住的,她先是咬着牙无声的流泪,后来忍不住了,便哭出声来。
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啜泣,后来便放开了。
只是她嗓子伤着,放开了喊声音也是低哑的,带着血丝一般。
楚怀安站在门口听着,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人也变成了雕塑,所有的事物消散,只剩下女人低哑的痛苦至极的哭喊。
他没有上过战场,没有见过尸横遍野的死亡。
陆国公这一生什么伤痛没受过,就算生了什么重病,他也绝对不会动用太医。
楚怀安那日是跟着高太医的脚后跟进门的,手里还装模作样的抱着一颗百年老参掩人耳目。
瞧见他,陆啸也没拦,径直带着两人到后院,去看三个几乎被烤熟了的人。
对养尊处优二十多年的逍遥侯来说,那是一幅极让人震撼的场景。
烤熟了的血肉轻轻一碰就会掉落露出血糊糊的经脉和白森森的骨头,人是黑的,血是香的,如果不是身高不一样,楚怀安甚至辨不出躺在那里的哪一个是苏梨。
他记起那日岳烟来侯府找他时对他说苏梨这五年过得很不容易,有好几回都差点死掉,岳烟说苏梨被陆戟带到塞北后,足足有两个月没有说话,甚至还跳过一回湖。
京都对苏梨来说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
五年前苏梨活不下去了,是陆戟恰好出现救了她。
她为了陆戟能活下去,自然也能为了陆戟去死。
楚怀安不知道过去五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梨有多少次像这样徘徊在生死边缘。
那时苏梨还没有晕,意识清醒着,却又并不是那么清醒,她没有看见楚怀安,顶着血糊糊的脑袋不停地低语:“……库房囤积了很多桐油,这些桐油不会是一天囤积的,可以从给安家名下所有产业供应桐油的商户入手,他们会烧了地道,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被人发现,如果要转移这些东西,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请赵大人加紧在城中盘查……”
她的嗓子被熏烧得发哑,说话时喷出来的气都裹着血腥,喉咙似乎都被火舌舔过。
那两个人伤得重些,高太医先给他们诊疗,轮到苏梨的时候,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楚怀安看见高太医小心翼翼的剥开她的衣服,像从她身上剥了一层皮下来,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很快在地上滴出一圈黏哒哒的血泊。
这个过程有多痛,从前面两个人就可以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