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看见大家高高兴兴的人
另一场演讲在涩谷图书馆,题为“人生的荒谬性与工作”。这次纯属“自己的观点”,所以严厉的批评汹涌而来。演讲开始时,我首先表明自己对读者的一贯态度:“我当然要感谢读者,但我对任何一位读者都不感兴趣。所以,我既不愿私下约见,也不愿签名……”说到这里时,会场到处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家纷纷把我的书收进了包里。这种情况经常发生。每当此时,我会渐渐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氛围中,突出自己的反社会形象,比湘南藤泽校区那次效果更佳。
到了提问环节,听众纷纷质疑。最后,一位70多岁的老人冲我嚷道:“你根本没有资格结婚!”我回答说:“嗯,我也有同感。”之后,他就生气地瞪着我。
既然是我做演讲,那内容必定是反社会或非社会性的。然而,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听(独协大学那场约200人,涩谷图书馆那场约60人),而又向我表示不满呢?不乐意的话,干脆在家睡觉得了,又何必来听呢?真是莫名其妙。
这份宣言虽然都是常识性的内容,也正因如此,让对方觉得很真实。而且,对于女人最想听的话,就明确说出来,告诉她:“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其他无关大局处则适当表现一下男人的霸道和坦诚。他要让对方明白:“虽然我不是模范男人,也不是模范丈夫,但我完全向你敞开心扉,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从这个男人的撒娇之状可知,他早就计划着对方一定会接受这一切。而且,他的狡诈也表露无遗——他心里早已经打好小算盘:未婚妻以及整个社会都会微笑着欢迎自己的。
听过我的演讲后,有三个人精神异常?
偶尔有人邀请我去做演讲,其中一半左右我会应邀前往。所以,一年演讲个四五次。
去年7月份,我在庆应义塾大学湘南藤泽校区的“福田和也<a id="note20" name="98076" href="#footnote20">⑳</a>研讨班”上做了演讲。福田先生和我并不熟,也并非对我特别赞赏,那为什么会邀请我去呢?因为这学校有个叫T君的学生曾经参加过我主办的哲学道场“无用塾”(去年秋天关闭了),他后来去参加福田研讨班时,向福田先生推荐了我。福田研讨班有时会举办作家演讲,其中有一次活动就邀请了我去,虽然福田先生很不情愿(原因后文再说)。
我还是第一次去湘南藤泽校区。绿树环绕的平缓丘陵上,别致的灰色建筑物点缀其间,正中央有个水池,清澈如镜。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躺卧在斜坡上。这校园真美,简直跟天堂一样(虽然我从没去过)。不知为什么,这学校有很多学生曾参加我主办的“无用塾”,让我感慨良多。两年前自杀的K君就来自这里——关于K君后文再谈。听说这学校有挺多人自杀的,但是在这样优美的环境里,死了也甘心吧,我只能这么强解人意了。
因为有你,我才过得这么幸福
你要记住:
我爱的女人
我爱的女人
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当天,有50多个学生来听演讲。演讲主要围绕我的著作《半隐遁的人生》展开。其间T君提了很多问题。
在演讲过程中,有时我会口无遮拦地抛出一些偏激的言论,例如:“父母去世了,但我一点儿也不悲伤。我还扬言要和所有亲戚都断绝关系,甚至不想见到老婆孩子。”每当这时,T君就会打断我,让我回到原来的话题。学生们都老老实实地听着。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一到提问环节,各种五花八门的问题都出来了。有个男生满脸失望地问道:“难道你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就没有任何感情吗?”我回答说:“我从不去扫墓。因为我知道,坟墓里只有一堆白骨……”演讲结束后,他们为我准备了慰劳会,在新宿举行。可是参加者竟然比原定人数少了10人。看来,我这样的人确实不受大家欢迎。(福田先生正因为早有预料,所以才不愿请我来做演讲吧。)
那之后不久,我和福田先生一起出席某个聚会时,一见面他就向我汇报说:那次演讲之后,有三个女生出现了精神异常。
但我无动于衷,于去年11月又开了两场演讲会:
一场在独协大学,题为“幸福与道德善的关系——从康德的根本恶谈起”,是为了纪念康德<a id="note21" name="100701" href="#footnote21">㉑</a>逝世200周年而举办的。演讲内容即我后来为岩波新书写的《关于恶》一书。我强调说:“人无论如何努力,最终难免还是会沦为恶。”幸亏有康德这位伟大的权威做后盾,才能镇住大家;如果是我自己的观点,那听众一定会嘘声四起吧。
你要记住:
我爱的女人
我爱的女人
这辈子只有你一个
这首歌故意以传统大男人的口吻说出心里话,但其实一点儿也不传统,反而通篇洋溢着近代西方的爱情观念和家庭观念。一般来说,男人总是在结婚前扮演新好男人,婚后则原形毕露地变回传统大男人。但歌里的这个男人却恰恰相反,假装扮演传统大男人,骨子里却是个新好男人。性格看似粗糙,实则纤细。看似拘泥于传统观念,其实很尊重女方的人格,也真心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