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丁之童在接驳车上给宋明媚打去电话，接通之后就问：“你现在在家吗？”

她以为这是个普世的社会问题，没想到甘扬却说：“那你就错了，我们那里的年龄歧视是很讲究男女平等的。男孩子出来相亲，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就算大学毕业也就二十一、二十二，我这个岁数，媒人很为难的。”

“怎么了？”宋明媚反过来问她，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丁之童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

“人家怎么没看上你呢？”丁之童存心问。

甘扬看着她笑，就那么静静地，半晌才又开口：“其实，我觉得东曼挺好的呀，地段不错，出入方便，听说还对口一个重点小学。”

“结果……”甘扬仰头轻轻笑起来，“我早上七点多收了封信，被拉去开电话会议，一个电话一直打到快中午，六场里面误了一半。下午总算去了第一家，那个女孩子大学都还没毕业，就是放寒假回来过个年，也不想谈，直接给了我她家的Wi-Fi密码，她打游戏，我加班。”

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这个地方。

“嗯，是挺无趣的，相亲搞得像面试一样。”丁之童损他。

甘扬却纠正：“不是我嫌对方不知道期权定价模型，是对方嫌我无趣。”

甘扬倒是无所谓，说：“就是啊，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谈恋爱的时候问人家，你知道随机不等于均匀分布吧？还有这道题，要用到贝叶斯理论，分两个部分算修正概率，再用期望值和修正概率做最优决策。你就给个1/1000，你以为你是小学生，在考脑筋急转弯吗？”

丁之童说：“这也没什么吧？你要不下次事先提好要求，跟你见面的必须读过金融。”

好一个“人家”。

丁之童目瞪口呆，又觉得好笑，问：“结果呢？”

那时，飞机已经平飞，四周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但丁之童一直都没往下接。

“嗯，”甘扬点头，“看在钱的份上，还有柳总的面子，今年回去过年，一天给我约了六场。”

两个半小时之后，航班降落在虹桥机场。

“但你有钱啊。”丁之童倒是不信了。

甘扬给她解释：“Whiteshoesfirm，greenshoesoption，最后那个是BlackScholes。”

丁之童也想起来了，都是她从前跟他说过的话。其实也挺无趣的，但却被他记住了，记了这么些年。

丁之童乍没听懂。

甘扬接着又道：“反正那次之后，全村的媒人都已经把我拉黑了。”

甘扬回答：“好像是听见我打电话，白鞋，绿鞋，黑鞋，总是跟鞋过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