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Hello，丁直筒。”身边的人终又开口，夜风中，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

“现在不一样了。”甘扬并不意外，陈博士请人给自己写过一本回忆录，他看过了，知道这个故事，这正是他第一站去越南的理由。

但现在，她已经完全不同了。

“你去过？”陈博士也看着他。

这的确就是当时的她故意营造出来的形象，因为害怕失去，甚至不敢好好地拥有。

没有存心去注意，但在转身离开之前，她还是看到甘扬的眼睛又亮起来，就像从前一样。

陈博士摊手，结论不言而喻，没钱你做个毛对冲？

她轻轻笑了，起身要走，最后只留下一句：“下一次吧，这里空气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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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红的双眼里目光黯下去，又问：“丁之童，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步啊？”声音越来越沉，却也越来越执着。

“对，”甘扬点头，“我去过，刚回来。”

在她的眼中，康村的甘扬无忧无虑一望见底。而甘扬可能也一直觉得，她是爱得比较少的那一方，在那段感情里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那天，他们谈了很久。

其实，她也觉得神奇，两个人曾经离得那么近，自以为那么爱对方，但彼此之间的印象却是错的。

甘扬详细讲了自己在越南的见闻，以及所有的想法，尤其是最低工资标准和每周法定6天的工作时间和宽松的三班倒条件。

甘扬却看着对面道：“但是您有啊。”

她知道他在等着她回答：Hello，阿甘。但她没有。

谈话在此处停了一停，老人慢慢笑起来，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拒绝了收购，求合作。

丁之童转头过去，托腮看着他。这是他在“墨契”上给她发来的第一句话，是要重新开始的意思。

“少年郎，”陈博士又像从前那样叫他，“我是1968年离开越南的。那个时候，我家在西贡的布庄全部被烧光了。到了75年，又有亲戚从那里逃出来，十二根金条才能上船去香港。总算他们运气好，既拿得出那笔钱，也没死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