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裤先生

“拿手纸！”

我对面的铺位也来了客人，他也没有行李，除了手中提着个扁皮夹。

“厕所里有。”

“呕？！”他确是吓了一跳，好像坐车不带行李是大逆不道似的。“早知道，我那四只皮箱也可以不打行李票了！”这回该轮着我了，“呕？！”我心里说，“幸而是如此，不然的话，把四只皮箱也搬进来，还有睡觉的地方啊？！”

“茶房！厕所在哪边？”

茶房一气说完，扭头就走，好像永远不再想回来。

“等等。”茶房似乎下了抵抗的决心。

待了会儿，开水到了，马裤先生又入了梦乡，呼声只比“茶房”小一点。可是匀调，继续不断，有时呼声稍低一点。用咬牙来补上。

“茶房！拿毛巾把！”

“开水，先生！”

我非说话不可了：“我没有行李。”

“哪边都有。”

我没言语。原来我误会了：他是善意，因为他跟着说，“可恶的茶房，怎么不给你搬行李？”

“茶房！”

他站起来，数他自己的行李，一共八件，全堆在另一卧铺上——两个上铺都被他占了。数了两次，又说了话，“你的行李呢？”

茶房从门前走过。

“茶房！”

我决定了。下次旅行一定带行李；真要陪着棺材睡一夜，谁受得了！

“就在这儿；开水！”

“呕？！”马裤先生又出了声，“早知道你们都没行李，那口棺材也可以不另起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