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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文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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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作诗笔法的两面,即它的对于景与情的处理而熟参之,使吾人明了中国诗的精神,和它的对于民族国家的教化价值。此教化价值是二重的,相称于中国诗的二大分类:其一为豪放诗,即为浪漫的,放纵的,无忧无虑,放任于情感的生活,对社会的束缚呐喊出反抗的呼声,而宣扬博爱自然的精神的诗。其二为文学诗,即为遵守艺术条件,慈祥退让,忧郁而不怨,教导人以知足爱群,尤悲悯那些贫苦被压迫的阶级,更传播一种非战思想的诗。

在第一类中,可以包括屈原(纪元前三四三——二九)、田园诗人陶渊明、谢灵运、王维、孟浩然(六八九——七四)和疯僧寒山(约当九年前后)。至相近于杜甫的文学诗人的为杜牧(八三——八五二)、白居易、元稹(七七九——八三一)和中国第一女诗人李清照(一八四——一一五一)。严格的分类当然是不可能的,而且也还有第三类的热情诗人像李贺(李长吉,七九——八一六)、李商隐(八一三——八五八)和温庭筠(八一二——八六六),陈后主(五三一——六四)和纳兰性德(清代旗人,一六五五——一六八五)都是以炽热的抒情诗著称的。

第一类豪放诗人,莫如以李白为代表,他的性格,杜甫有一首诗写着:

谁谓朝来不作意?狂风折断最长条。

又来一次,杨柳柔美地飘舞于风中,指为颠狂;而桃花不经意地飘浮水面,乃被比于轻薄的女儿。这就是第五节的四句:

肠断江春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

颠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

这种泛神论的眼界有时消失于纯清的愉快情感中,当在与虫类小生物接触的时候,似见之于上面杜诗的第三节第四句者。但是吾们又可以从宋诗中找出一个例子来,这是叶采的一首暮春即事: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样的写法,已比较暗譬更进一步,她是一种诗意的与自然合调的信仰,这使生命随着人类情感的波动而波动。

此种泛神论的或引自然为同类的感想语法,以杜甫的绝句漫兴一诗,所见尤为明显。它表现接续的将自然物体人格化,用一种慈悲的深情,悯怜它的不幸,一种纯清的愉悦与之接触,最后完全与之融合。此诗之首四句为:

眼看客愁愁不醒,无赖春色到江亭。

即遣花开深造次,便觉莺语太丁宁。

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

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

此种眼界的主观性,辅以慈爱鸟兽的无限深情,才使杜甫写得出“沙头宿鹭联拳静,船尾跳鱼拨刺鸣。”那样活现当时情景的句子。此地吾们认识了中国诗的最有趣的一点——内心感应。用一个拳字来代替白鹭的爪,乃不仅为文学的暗譬,因为诗人已把自己与他们同化,他或许自身感觉到握拳的感觉,很愿意读者也跟它一同分有此内在的情感。这儿吾们看不到条分缕析的精细态度,却只是诗人的明敏的感觉,乃出于真性情,其感觉之敏慧犀利一似“爱人的眼”;切实而正确,一似母亲之直觉。此与宇宙共有人类感情的理想,此天生景物之诗的转化,使藓苔能攀登阶石,草色能走入窗帘。此诗的幻觉因其为幻觉,却映入人的思维如是直觉而固定。它好像构成了中国诗的基本本质。比喻不复为比喻,在诗中化为真实,不过这是诗意的真实。一个人写出下面几句咏莲花诗,总得多少将自己的性情溶化于自然——使人想起海涅(heine)的诗:

水清莲媚两相向,镜里见愁愁更红。

秋罗拂水碎光动,露重花多香不销。

这些字面像“无赖”、“丁宁”、“莺语”间接地赋予春及莺鸟以人的品格,接着又推出对于昨夜暴风的抱怨,盖欺凌了它庭前的桃李:

手种桃李非无主,野老墙低还似家。

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

此对于花木的慈惠的深情又反复申述于末四句:

隔户杨柳弱袅袅,恰如十五女儿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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